“娘！”刘叶烟一眼认出披头散发、衣衫
凌乱的女子是她亲生母亲，她的母亲赤
着脚，满是灰尘的手护住脸，她的右手
紧紧地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枕头。
“疯婆子，到处跑，不识亲人抱假宝。赤
着脚，光屁股。解开衣衫就喂宝。嘻嘻笑，
不害臊，搂着枕头就叫宝。兄弟拐，小姑
傻，一场换亲迎来天上仙。洞房夜，婆婆
教。来年生下一对宝。可怜人，谁知道？
梦萦不见心上人。厄耗传，痴情男。魂断
村口气难消。该恨谁？包办婚姻害死人。
痴心女，思情郎，恶婆婆。棒打儿媳变疯
女。谁惜怜？梦魂断。阴阳两隔不相见。
一条线，系两家，一家家破谁家免？旧风
俗，害死人。棒打鸳鸯不相依。痴情人，
他是谁？临村后生付春生。丧门星，扫
帚星，出生一天害死娘。哎哟哟，害死
娘，妨婆婆，抓把尘土把她灭。”
“春……生……春……生，你看，咱……咱……们
的……宝宝。我……答……应……过……你，我
跟……你……走，可……我……负……了……你！
春……生，你……看，我……们……的孩……子。”
洛叶烟的娘疯言疯语，她痴心难改，她
一日又一日地重复着这不变的话语，那是
她爱了一生的心上人呀！当初他们说好了
的，她的春生带她私奔，那天半夜她刚出
了破旧的木栅栏门，她的爹带着她的大哥
和两个堂兄挡住她的去路，她转身就跑，
可她还是被她的爹抓住了，她那狠心的爹
把她塞进地窖里，斩断她与她的青梅竹马
的情缘。
痴情的付春生一等等到黎明，他等不到他
的心爱的姑娘，他只身来到付三月家。
“叔，雨芬呢？”
“你想娶俺闺女？”付三月迷着眼睛倪视着
付春生。
“嗯。叔，你提条件。”
“好，俺要啥你都应？”
“叔，春生尽全力。”
付三月想起他妻子的凄惨地离世的情景。
付春生与付三月的闺女付雨芬一起长大，
他两家只隔两户人家，一排土坯房，付
春生家居东，付雨芬家居西。两家的关
系极好，付春两岁时，他娘为他添个小
妹付春雨，付三月的妻子同时生下小女。
那天正好是清明时节，完小毕业的付三
月干脆给他的小女取名为雨芬。付雨芬
的娘在生下付雨芬当天，她想去茅房，
她下炕蒙着粗布枕巾走出房门，她到自
家院里的低矮的茅房去方便，她方便之
后来到灶前，她为下田去正挣工分的付
三月做晚饭。
她做好了饭她回到屋里去照顾她的小女
儿。
她五年前生下儿子，付三月大喜，他给
他的儿子取名付雨贵。谁知，一岁的付
雨贵得了软骨病。一场病，他落下右脚
残疾的毛病。
付三月夫妇痛苦一场，他们又要一胎，
谁知那孩子只在娘肚里只活了两个月就
流产了。第三年冬，他们又要孩
子，他们还是没保住那孩子。第四年秋，
付春生的妻子又怀一胎，谁知这孩子早
产，是付春生的妻子自己在家里接生的，
她生下她的女儿付雨芬。
付三月上工回来了，他看到炕上躺着瘦
弱的小女儿，他又惊又喜又心疼，他不
在家，他一妻子拼命为他生下孩子。他
抱起瘦弱的女儿眼圈红了，他的女儿和
他的妻子一样的俊，五岁的付雨贵坐在他
的娘身旁，伸出小手逗弄着她的小妹妹。
“啧！啧！啧！小妹妹，睁开眼睛呀！我
是哥哥雨贵。”
小女婴睁开眼睛，她一撇小嘴哭起来。
“小妹妹，你饿了？”
小女婴哭得更大声。
“雨贵，你小妹妹尿了。”付三月感到身
湿透了。
“给我吧。”付三月的妻子接过小女婴。
“三月，你给咱女娃取个名字吧。”
“嗯，她属羊，年头羊，今儿是清明节，
排着雨贵叫吧。就叫她雨芬，好不好？”
“为啥叫雨芬？”付雨芬的娘掀开衣衫，
喂着她的孩子。
“你看，桃花盛开，满园芬芳草木青青，
再过一年，咱加把劲儿，再要个儿子，
就叫他雨青。咋样？”
“啊，还要呀？”
“嗯，得要。你看我是一脉单传，咱娘
盼孙子盼红了眼，咱雨贵是这个样子，
长大说个媳妇儿都成问题。咱农村人没
个好儿子，咋下地挣工分？”
忽然，付雨芬的娘只觉得头痛。
“三月，我头痛。”
“给我孩子，你赶紧躺下。”付三月接过
付雨芬把她放到她娘身旁。
“他娘，我去咱二叔给你针灸。你忍着，
啊。”
付三月下了炕：“雨贵，你在家看着你娘、
你妹，别出去啊！”
“爹，你赶紧去叫我二爷爷，给我娘看病。”
五岁的付雨贵守在他娘身旁。
付三月慌慌张张出了门。
“娘，我饿。”付雨贵捂着扁扁的肚子，他
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
他的娘没有反应。
“娘，我饿！你醒醒！”付雨贵伸出小手
推着他娘。
他的娘一动不动。
哇！哇！哇！
付雨芬哇哇大哭。
她的娘紧闭着双眸。
“娘，娘！你醒醒！妹妹哭！”五岁的付雨
贵摇晃着他的娘。
她的娘仍无半点儿反应。
哇！哇！
付雨贵仰头大哭。
付三月、他的二叔来了。
“雨贵，你哭啥？”付三月冲进屋里。
“爹，爹，我叫不醒我娘。妹妹哭，我饿。”
付三月抱起付雨芬。
“别慌！我看看！”付三月的二叔是村中唯
一的郎中，他上前一探付三月妻子的脉
搏，他吓了一跳。
他眼前的侄媳妇儿没有脉搏跳动。他又
伸出手指一探她的气息，他惊得身子一
晃。
他的侄媳妇儿没有了气息。
“二叔，我媳妇儿……”付三月突然觉得心
慌。
“三……月……你……要……挺……住。”
“二叔……”
“你媳妇儿去了……”
轰！
付三月一阵天旋地转。
什么叫他的媳妇儿去了？
她去哪了？
她明明在这里。
“三月，节哀顺变。”
“不！孩子他娘！”付三月凄惨地叫着。
他的妻子不会撇下刚生下一天的女儿离去！
付三月扔下哇哇大哭的付雨芬，他抱起已
去妻子嚎啕大哭！
“娘！娘！”付雨贵的哭声响彻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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