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辈子是一条鱼

也许上辈子是一条鱼

也许我上辈子是一条鱼吧。”莫凡睁开惺忪的睡眼对身边也已经醒了的妻子说道。

    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昨晚临睡前看的一条朋友圈：一个远房表妹去东南亚考过了他心心念念的潜水执照。

    平时睡前刷朋友圈都像是慢慢注射镇静剂一般，沿着时间线向前走不了多远就会眼皮打架，可今晚不同，走是没走多远，甚至可以说走的很近，却走到了一个劲歌热舞的迪吧、一片喧闹热辣的海岸，想保持和以往一样的睡眠习惯恐怕是不可能了，镇静剂换成了兴奋剂。 

    莫凡喜欢水，更确切一点是喜欢海水，如果还能提一点不算过分的要求的话，他喜欢有点能见度的海，嗯，至少是那种伸手能见五指，触碰起来不觉滑腻的海水。

    这种喜欢不能简简单单归结于他出生、读书、工作直到现在定居的都是内陆城市，然后物以稀为贵这么顺理成章。难道所有生活在远离海边的人们就都喜欢海么，一定不是的。吾之蜜糖，汝之砒霜，莫凡的发小，与他的成长轨迹克隆一般的相似，可是人家就对大海并不感冒，但特别喜欢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对国内外的名山大川，险峰峻岭如数家珍，一提起高海拔就有一种登之而后快的冲动。还有，在某个娱乐节目上，一位来自新疆的女明星就自己爆料对大海很恐惧，因为生活环境的缘故，从小就没有见过海。“一定是那种遥远的距离感沉淀成了恐惧感。”莫凡当时就是这么分析的。同时，他觉得自身与大海的距离感转变为了亲切感是一件幸运和幸福的事儿。

    这种亲切感绝不是人间四月天的春风拂面，而是像夏日晌午艳阳高照一般的火辣热烈，它像是爆发出来的一般。

    那是三年前他结婚去马代度蜜月的时候，第一次深潜， 第一次带着大大的气罐，沉沉的配重，长长的脚蹼，第一次用那个叫做水肺的设备在水下呼吸，完全进入水下的一刻是紧张的，还夹杂一些面对未知的恐惧，这些都让莫凡兴奋不已，这兴奋一点都不扭捏、很是直爽，来自于生理上的自由，自由到完全没有束缚，再无其它的东西，除了包裹自己的海水，再无其它的声响，除了聆听自己的呼吸。水下的景象让人产生了已经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像是成为了另外一个物种，一种用腮呼吸、不能离开水的物种。。。

    怕动作太大撩起波浪打湿弄醒身边早已熟睡的妻子，也怕扰到臆想中的自己，莫凡小心翼翼的翻了身，动作缓慢但却轻盈，如同此刻当真沉浸在海水之中一般。

    他并没有去摸手机看时间，但一定已经不早了，因为已经游了很远很远，深潜的时间将尽，只能往岸边游去，水越来越浅，越来越浅，浅到无法游动，只能站立，起身的那一刻，所有设备的重量仿如叫醒你的一个响指，它们没有了水的包裹与承托全部压在了自己的身上，完全没有了片刻之前的自由与惬意。莫凡想：此刻的感受会不会和第一批从海里走出来，从水生到陆生的动物们一样，离开了已经习惯了的环境该有多么的不适应。它们回望身后的海水时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它们会不会渴望转身再回归到大海的怀抱呢？

的确！那情愫更是一种渴望！如同笼里的鸟儿望向窗外时眼神里的清澈，渴望着回到前世生活的地方......

    莫凡不知道自己真正睡去是在什么时间，不过没关系，漆黑的环境没有边界，最适合思绪去肆意驰骋，他就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梦着，关于自己、关于海洋......

    “如果你是你条鱼，我说不定会吃了你哦。”妻子点了点莫凡的鼻子笑着说。她一向是喜欢猫咪，自称猫咪的。

    “也许我上辈子真的是一条鱼。”莫凡心想。“怕猫怎么办，嗯，做一条海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