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人真能吃醋。
上大学时,隔壁班有个姓丁的女同学,是山西人,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她上边牙齿中间的两颗门牙是酱黄色的。
有好事者问:“你这两颗牙齿怎么这个颜色呀?抽烟抽的吗?”丁姓女同学说:“不是!”“那怎么回事啊?”“我小时候爱喝醋,喝醋喝的。”
喝醋为什么能单单把中间两颗牙齿喝成酱黄色,我到今天也没想明白。
我们这个小县城里,八十年代初出生的小孩,小时候也都喜欢喝醋。
那时候家里的醋都是要到外面小卖部去打的。看到厨房里醋瓶子快见底了,妈就会把醋瓶子给我,再给我几毛钱,叫我到楼下的“老来小店”里打点儿醋去。
小卖部里的醋都是贮藏在一个大粗陶醋缸里。老板接过钱和醋瓶子,把挂在墙上的漏斗和吊子摘下来,漏斗塞进瓶口,用吊子从缸里打起醋来,倒进漏斗嘴里。一般两吊多,醋瓶子就满了。
我拿着醋瓶子小心翼翼地往回走,生怕瓶里的醋漾出来。
瓶口会冒出点儿酸味,闻到了,嘴里的口水变得有点儿多。有时候忍不住,就会直接就着瓶口喝两嘴醋。大人有时看到瓶里的醋会问:“你是不是又喝醋了?”
醋有什么好喝的呢?现在的小孩,你让他喝醋估计他都不会喝。我们这个年龄的人,没偷偷喝过家里醋瓶里醋的人,不多吧!这还是因为当时物质的匮乏。
小城里的春天到了,我们会拿那种装止咳糖浆的小塑料软瓶(瓶身是浅乳白色,瓶盖蓝色),把细铁丝在火上烧热,在瓶盖上钻个眼儿。
到街上买那种极细而长的软吸管。这吸管四五毛钱一根,两三尺长,黄色蓝色红色,各种颜色都有,很多店里都有,捆扎好一大把挂在那里卖。
把吸管插进瓶盖里,在塑料瓶里倒上大半瓶醋,还可以加点儿白糖。有时候家里的大人,还会给小孩切点儿葱段、蒜苔段搁进瓶子里,以增加风味。
春天万物复苏,容易有一些流行病,喝点儿醋可以消毒,杀菌,增强抵抗力,这时大人们都是支持小孩喝点儿醋的。
我常常兴高采烈地揣着这样一小瓶醋去上学。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我趴在课桌上,用胳膊把嘴挡住,嘴里含着那根塑料软管,一边轻轻地吸里面又酸又甜的醋,一边听老师讲课,非常惬意。
有时一堂课下来,小瓶里的醋就被我喝光了。因为喝得太快,胃里还会有些不舒服。
春秋之季,感冒的特别容易在班上流行。一旦老师发现有这苗头,他们就会从学校开水房,或是自己家里(他们都住在学校里的家属楼),用火钳夹来一块正烧得炽红的蜂窝煤,放在教室中间的空地上。再让我们把门窗关紧,把一瓶醋倒在蜂窝煤上。
“嗤啦!”蜂窝煤上腾起一股白色的烟雾,夹杂着极强烈的酸味。
这烟雾很快弥散到整个教室,于是,一整天,教室里都是这种酸酸的味道,并不好闻。直到初中,我看到老师们都这么弄过。
到了大蒜上市的季节,外婆家,还有桐树院里的很多家,都会买很多来腌醋蒜瓣。
醋蒜瓣的做法简单。把买来的大蒜,去皮(去掉最外层就好,便于入味儿),洗净,晾干水分。事先买好的醋最好熬一熬,加点儿白糖。
晾晒好的蒜瓣倒进醋坛子里,密封。等到蒜瓣变色入味之后即可食用。桐树院里的孩子,很多家腌的醋蒜瓣都吃过。
就我的印象,院子门口志辉家腌的最好吃。一次到他家玩,他给我们每人拿了一轱辘醋蒜瓣。这么多年了,我还没忘记那种味道。醋蒜瓣是我们小城里孩子童年的一种零食。
《朝野佥载》有记:丞相房玄龄的夫人卢氏善妒。唐太宗李世民觉得丞相辛劳,想赐房玄龄几个美女姬妾以示慰勉。房玄龄辞不敢受,李世明一问之下才知道是卢氏的缘故。李世民就赐了卢氏一杯毒酒(醋),说,你是宁愿不嫉妒而活下来呢,还是宁愿因嫉妒而死呢?
卢氏二话不说,举起毒酒一饮而尽。“吃醋”这个典故就由此而来。
醋可以去腥,开胃。酸菜鱼汤或是酸菜鱼火锅很鲜,也很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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