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文
一直以为,熬过十五年的学业跋涉,可以自由,也聚集所有准备,拼搏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天空,然而,生活却告诫你, 你到了结婚的年纪。
“我们大概有三年多没见了吧?你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李佑面带微笑的寒暄。
“我一直都老样子啊!你呢,在重庆工作的还顺利吗?准备什么时候回重庆?”徐佳宁像与一位旧友叙旧,语调不陌生也不亲切。
“我不回重庆了,打算就留在镇江工作。”
“也好,现在镇江发展也快的为,你还是准备做本专业的工作吗?”
“不一定,其实我不太喜欢我的工作,太忙,生活作息也不规律,你呢,工作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接着他们边吃边聊。
“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那么久了,怎么还不结婚?”其实李佑知道徐佳宁和前男友分手后就一直单身,只是故意牵引话题。
“我跟他已经分了”
“分啦,什么时候分的,我都不知道”
“早就分了,都快两年了”
“那你现在单身咯”
“嗯”
“那怎么不找,是不是眼光太挑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就不说吧。我也单身,要不我们在一起试试?”
徐佳宁停止下手头的动作,惊讶的望向李佑。
“我是认真的,其实我一直都对你挺有好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从追你开始”李佑接着说。
徐佳宁犹豫了会儿,微微点了点头。因为徐佳宁觉得李佑挺有眼缘,且自己也不想再单身着。
音乐餐吧正放着《迷宫》,李佑上前推开门让徐佳宁先出,随后出门关门。商场叽叽喳喳,播放着各色的品质音响,餐吧的《迷宫》也混响其中,像卡带的收音机,时有时无,最终淹没在人群的噪杂中。走出商场,虽依然热闹,却清静了许多。
夕阳在半腰间将云彩染的火热,犹如李佑滚烫的脸和燥热的心。听到刘敏说在市里看中了一套房子,一百二十六平,首付五十万,要李佑明天下午过去看看,李佑一听关于买房的事就窝火,却只能干憋着,像被霸凌的弱者,默然承受这卑微的悲愤。自李佑回家的第一天,他母亲就跟他提过要在市里给他买一套房做婚房,当时他还笑着调侃又没女朋友买婚房干什么,何况自己以后也不会定居镇江。刘敏一听李佑不愿留在家乡,立即板着脸,说了一堆让李佑为难的孝道的话,李佑才明白父母给自己买房是为了要圈住自己,这对于向往外面世界和生活的李佑来说,无疑是沉重而又致命的一击。还有一个窝气的原因,李佑毕业后在重庆工作了一年半并未攒钱,回到家身上只有一万多点,而市里一套房子至少一百万起,就算首付也要三十万起,对于买不买房并不看重,只是李佑志气重,认为自己明明独立,如今连买房都要靠父母,觉得窝囊。
李佑一直瞧不起那些连结婚都要靠父母的人,倒不是觉得结婚有车有房过分,只是认为作为一个男人,一个家庭的支柱,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给不了,哪来的资本谈婚论嫁。如今自己即将变成自己所讨厌的人。更让李佑觉得挣扎的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定要为父母留下来,一定要去结婚,就因为这是父母的期盼和要求吗?还是那些所谓的道德、礼仪、传统?
李佑曾以为父母希望自己考个名牌大学,是为了将来能出类拔萃,可笑结果并不是,父母只是希望他有个体面的工作、稳定的薪资、组建新的家庭,并陪伴在他们身边。
晚饭后李佑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电脑前发呆,想着明天怎么向徐佳宁告白。
徐佳宁长相普通,带着一副椭圆眼睛,在一所普通的小学任教师已有三年,父母在市里开有两家面店经营。徐佳宁和李佑是曾打寒假工认识,比李佑大一岁多。李佑经过分析和对徐佳宁的了解,不管从对方家境,还是从对方性格,父母都应该会支持,所以选择了徐佳宁做自己将来的妻子。
李佑一身正装,梳着三七分背头,手捧着玫瑰花束站在学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嘴里嚼着口香糖。看到徐佳宁挎着包走出来,立即举起右手唤徐佳宁。徐佳宁来道李佑身边后,李佑说了些虽俏皮却听起来让徐佳宁觉得甜蜜的话。李佑向徐佳宁要来车钥匙,称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走进包房,仿佛走进蓝色的童话世界,墙纸是蓝的,挂灯是蓝的,摆饰是蓝的,就连位于房中央铺有蓝色花纹桌布的方桌上的烛台和餐具也是蓝的。因为蓝色是徐佳宁喜欢的颜色。整个房间因蓝色明度纯度不一而层次分明,又因蓝色秩序花纹图案而变得生动。
“这是你为我准备的吗?”徐佳宁环顾四方后问道。
“怎么样,喜欢吗?”看着徐佳宁脸上表露的惊喜,李佑骄傲的反问道。
“挺意外的”
李佑将菜谱递给徐佳宁让她点喜欢的菜,徐佳宁说自己都可以,就让李佑点。点完餐后坐在徐佳宁对面的李佑紧抿了下嘴,像是鼓起勇气才说出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佳宁,其实我一直都有默默关注你,关注你的生活,关注你的开心和不开心,关注你的一切。去年好像是十月,我看到你去乌镇游玩的朋友圈,说一个人也要活的精彩,那时候我猜想到你和你男朋友可能已经分手了,但我还是不确定,直到昨天你听亲口说,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佳宁,不管未来你遇到怎样的狂风暴雨,请允许我做你的盾牌,保护你一辈子,好吗?”
“其实你长得也蛮帅的,而且说话也动听,怎么会喜欢我,我那么普通”
“哪有人天生说话动听,只是遇到了喜欢的人罢了,你是勾起我心的人,又怎么会普通”
李佑端详着徐佳宁面部所表露出的情绪变化,然后下瞄微微一笑,果然,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晚饭后去附近商业街逛街,徐佳宁试的衣服有两套喜欢,李佑也觉得那两套衣服上身效果很好,重要的是徐佳宁喜欢,自然要为她买下。李佑将徐佳宁送回家后,自己又打车回了家。
李佑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思索起自己和徐佳宁该如何发展,经过大致规划后,决定半年后将徐佳宁娶进门。
李佑每天都去学校等徐佳宁下班,徐佳宁双休时也约着去看电影、逛街、爬山,像所有热恋一样,甜蜜如胶。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李佑因而总是晚回家,李佑的母亲知道李佑在谈恋爱,就随他。而李佑的父亲看不下去,在一天找了李佑谈话,倒不是责怪李佑只顾谈恋爱,而是责怪李佑游手好闲。李佑沉默着,没有为自己争辩,因为只有他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上大学时,因女朋友喜欢陶瓷,李佑也跟着喜欢她的喜欢,对陶瓷品有着深熟的认知。李佑向父母借了二十万,在建材市场附近开了间陶瓷店。经过半个月简装和进货,陶瓷店进入营业。期间又向父母借了十五万给自己买了辆车。
周末,李佑给徐佳宁打电话称自己中午想去她家面馆吃面,徐佳宁应好,并将地址告诉了他,说自己会在面馆等他。李佑挂完电话深邃的望着前方,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进行,现在有着事业,也有车,去见徐佳宁的父母总算体面。
徐佳宁和母亲长的有几分相似,李佑一眼就认出来,而店里有两位大叔,李佑仔细看过也猜不出谁是徐佳宁的父亲,或者都不是,因为徐佳宁家有两个面店,可能她的父亲在另一个门店掌厨。
李佑要了一份最喜欢的香肠面加个蛋,并称阿姨面下面多垫些蔬菜,又点了一份肴肉。李佑察觉到徐佳宁的母亲虽对自己一直保持友善的微笑,但偶尔飘忽的眼神在上下打量自己,从表露的情绪看,徐佳宁的母亲像是对自己很满意,至少对自己外形包装是满意的。
“怎么样,好吃吗?”李佑吃完后徐佳宁问。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锅盖面”。
李佑邀请徐佳宁去自己的陶瓷店欣赏,一起和徐佳宁的母亲作了告别,上了车。在车上李佑询问徐佳宁店里那两位大叔是谁,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没有一位是她的父亲。又问徐佳宁是否向父母透露出他们的关系,得到徐佳宁否定回答,李佑沉默了,想着难道自己对徐佳宁母亲的分析只是一种错觉。徐佳宁明白李佑的突然沉默,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便转移带有喜感的话题。
陶瓷店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瓷瓶,和形态各异的瓷容器。徐佳宁两眼随意的四周扫了扫,轻微的点头称赞挺漂亮。徐佳宁对陶瓷一点兴趣都没有,过来只是想陪在李佑身边,准确的说,是自己想要李佑的陪伴。
“我会好好经营这家陶瓷馆,我答应你,我会给你最浪漫的婚礼”
“真的吗?那我等你”徐佳宁满心喜悦,充满期待。
晚上李佑带徐佳宁去了附近的一家特色餐厅吃晚饭,晚饭后李佑就将徐佳宁送回了店里,正巧徐佳宁的母亲正在收拾准备关门。走到徐佳宁母亲面前,徐佳宁挽着李佑的胳膊说:
“妈,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
李佑先是望向徐佳宁一愣,接着迅速反应过来,向徐佳宁的母亲低头问好,并过去帮着收拾。
因徐佳宁母亲不会开车,所以每次都是徐佳宁父亲过来接她一起回家。还有一家门店开在西边,离这也只有两三公里。徐佳宁向父亲介绍了李佑,李佑也接着礼貌地问好,徐佳宁的父亲随意看了李佑一眼,随性的回好就不予理会。在回家的路上,李佑想徐佳宁的父亲是个难关,得好好的琢磨琢磨。
月色正浓,李佑用浪漫温情的语调将提前准备好的求婚台词娓娓道来。台词被分解成一个个音符,组成一首沁心的曲调,俘获着徐佳宁的心。李佑说完台词单膝跪地、打开戒指盒,期待的眼神盛着徐佳宁的回应。徐佳宁觉得才交往五个月就结婚有些太贸然,可自己又爱李佑,也想嫁给他,犹豫片刻,心花怒放的伸出了右手。戴上戒指后李佑站起身将徐佳宁拥入怀中,随手按了彩灯的开关,位于他们上方的大树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闪一闪,像萤火虫在他们上空飞翔一般。李佑告诉徐佳宁,这棵树证明了他们的爱情,也象征着他们的爱情,花言巧语比喻着他们的爱情像这颗彩灯树一样,将会站成永恒。
李佑带徐佳宁回家见父母,带着十月一结婚的消息。李佑的母亲听到李佑要结婚的消息,喜出望外,向徐佳宁表露亲切的问候。李佑的父亲轻瞄他们一眼,就起身走回房间,什么也没说。
“你老爸好像不喜欢我”在回去的路上徐佳宁有些灰心的说。
“你别多想,他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为什么?”徐佳宁带着好奇的表情望向李佑问道。
“你别问了,说来复杂”李佑虽只是随口轻说,其内心五味杂陈,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瞧不起现在的自己。
徐佳宁见李佑不想说,想该是隐藏在他心里的心事,也就不追问,转移了话题。
李佑和母亲因在什么地方买房发生了争执,母亲要李佑在家附近的小区买房,而李佑要在离徐佳宁家近的小区买房。一方面是因为离家远些,可以避开厌烦的家人,另一方面是这样做可以在徐佳宁父母那边为自己加分。李佑好说歹说那房子是他和徐佳宁一起挑选的,说了一堆年轻人的自由权、婚姻观之类的言语。而李佑的母亲认为自己的儿子结婚必须在自己身边,哪有不在父母身边之理,怎么也不肯让步。气急的李佑以不在那买房就不结婚为威胁,李佑的母亲才憋着气妥协。
“闺女,你想好了吗?”徐佳宁的父亲望着徐佳宁认真的问。
“我想好了,爸,你相信我”
“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徐佳宁的父亲又转向李佑问道。
“叔叔,我父亲在京口区那边一个服装厂,我母亲是全职太太,我自己正在经营一家陶瓷店,目前一个月有七八万的收入,以后会更好的。叔叔你放心,我会好好对待佳宁的”李佑神情自信而坚定。
“好,这是你说的,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要是你敢欺负她,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们准备在哪买房?”徐佳宁的母亲对李佑问道。
“因为我知道佳宁不愿意离父母太远,所以我在信达买了一套房子,离叔叔阿姨住的小区也近,三居室的,佳宁也喜欢,现在正在装修,应该在我们结婚前就能装修好”李佑不动声色的应答,像是对于这种场景已演习了数十遍。
婚期即将来临,李佑充满恐惧,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如期而至,可他的计划中并没有结婚之后的规划。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结婚,一种他厌极的方式。他恐惧若有天自己扮演不下去,又该如何收场。
“你爱我吗?”李佑突然问。
“那你爱我吗?”坐在一旁的徐佳宁有些不安的望着李佑的侧脸反问道。
“家里还有一些事,我先回去了”李佑沉默了会儿,说完后就从徐佳宁的房间离开。
望着李佑离去,身影随着关门声消失,徐佳宁独自在房间交杂着复杂的情绪,不安、担心、失措、茫然,结婚的喜悦感微乎其微。快结婚的这几天,徐佳宁明显感觉到李佑的变化,感觉到李佑总独自发呆,总不经意间就僵硬着脸,表露着很不开心,总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一丝忧伤。徐佳宁不知道李佑最近遇到了什么事,问了也不说,只能替他担心着。就在刚才李佑突然的提问,徐佳宁的担心情绪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李佑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一种不安的猜想油然而生,当她反问李佑是否爱她,而李佑没有答复时,这种不安更加强烈。又因这种种不安,徐佳宁更加清晰自己深爱李佑的心,凭借着这颗深爱的心,抹杀掉了萦绕心间的种种不安,只剩下些残留在心间游荡。
“我爱你”,李佑打开微信看着徐佳宁发来的微信,叹了口气后熄了屏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向床上一躺,陷入了自己的思想中。
经过婚礼的演出,李佑醉倒在床上,世界一片清静。
李佑睁开眼看到徐佳宁正看着自己,会心一笑,摸了摸徐佳宁的头。李佑起身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一脸茫然若失的神情,一双犹豫的眼睛望着窗外空洞的风景。徐佳宁坐起身子看着有心事的李佑,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询问。李佑笑着回应没事,然后将话题转移到了度蜜月身上。徐佳宁见李佑不愿说,也不愿强迫,就只能把对他担心放在自己的心上。
从厦门鼓浪屿到海南三亚,再到大理洱海,李佑和徐佳宁度过了甜蜜的七天蜜月之旅。一切又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李佑继续经营陶瓷店,徐佳宁继续做老师,和往常不同的是,他们将原本各自的生活融洽到了一起,原本存在徐佳宁内心的担心也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
一年后,李佑迷上了民谣,一边卖着陶瓷,一边练着吉他、学着乐谱。徐佳宁虽对乐器不感冒,对李佑做他喜欢的事,却是万分支持,也很享受李佑坐在床头对自己唱情歌的样子,不是因为李佑唱的好听,只是因为这是李佑唱给她的。
又因为迷上音乐,徐佳宁明显感觉到李佑性格变得古怪,脾气变得暴躁。徐佳宁知道这是因为李佑遇到了瓶颈期,所以选择默默无声的陪伴和包容,一种无声胜有声的爱。而李佑却对这样徐佳宁充满了愤怒,不仅大声嘶吼她,还说这个世界上所有都可以对他好,唯独她不能,每次说这句话的时候,都红润起眼眶。
又过了一年,春节即将来临,李佑向徐佳宁提议旅游过年,徐佳宁一直喜欢旅游,又觉得现在过年没什么年味,于是支持了李佑的提议。九寨沟、昆明、桂林、香港、杭州、西安、赤峰、哈尔滨这些徐佳宁曾提过想去的地方,李佑都带她留下了足迹。回到家后他们身感疲惫,抱着久别的床说着依恋的话。
李佑有一个习惯,不管去任何曾经去过的场所,都会坐在自己先前坐过的位置上,因为他喜欢这种熟悉感。此时,李佑正和徐佳宁在爱琴海西餐厅用餐。这是他们常来的西餐厅,因为这里富有情调的灯光和摆饰,在他们第一次来就喜欢上了这里。每当他们情感变得平淡无味,这家餐厅便成了他们感情的调节剂,也许是氛围的作用,在这里总能勾勒出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李佑下车唤住正走向小区大门的徐佳宁,徐佳宁回过头疑惑地望着李佑。
“对不起”
“你咋啦?”徐佳宁感觉莫名其妙。
“没事,就是对不起,你回去记得早点休息,我走了”李佑说完就上车离开了。因李佑说今晚回家有些事,所以回了家。
第二天徐佳宁醒来,打开手机,看到了李佑发来的一条微信,时间四点二十四。
“佳宁,对不起,我离开了。你是我最不愿伤害的人,但选择和我在一起的你,注定是要被伤害的。我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一条条解释就像一桩桩罪行让我难以启齿。我总是想,如果你性情刁蛮无理些,脾气暴躁些,那该多好,至少这样我离开时,不会承受如此沉重的负罪感。可你偏偏温柔贤惠,通情达理,想激你吵架都是件难事。佳宁,长久以来我都未请求过你什么,现在我想请求你一件事,就是别来找我,你一定要答应我,算是我最后的请求,因为你是我最无法面对的人”
佳宁莫名其妙的看着生硬的文字,随即回复的信息停格在原点毫无波动,电话拨过去也处于关机状态,心乱如麻。立即给李佑母亲拨去电话,得知李佑昨晚并未回家,对于李佑母亲随后疑问,徐佳宁并未说出李佑出走的事,也许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说,也许她不相信这是真的,认为只是李佑的一个恶作剧。
“像万籁俱寂的夜空,不懂月亮的圆缺…”,什刹海地铁过道里荡漾着李佑的民谣,路过的行人放缓脚步又匆匆远去,感觉新鲜的过客站在远处拍完照片或视频,也满意的离去,像蝴蝶在一朵鲜花上带走了想要的芳香,就扔下鲜花在风中孤独的绽放。
回荡的旋律和沙哑的歌声突然断止,像放着的电视突然断电,一片寂静。李佑看着视线里的母亲和徐佳宁,他早就料想到这天会到来,也一直在等这一天的到来,对于这一天的应对,早已准备好策略。李佑想过徐佳宁可能也会来找自己,但内心始终不希望有这一天,因为对于徐佳宁,李佑充满愧疚,所以害怕面对,不,应该是恐惧面对。
李佑带着泛黄的白色帆布鸭舌帽,面露沧桑,灰色的织杉外套着棕色的绒夹克,挎着吉他,穿着宽松的牛仔裤和斑驳污渍的黑色休闲鞋,虽才近二个月未见,李佑母亲竟迟疑有些认不出,或者说不敢相信,因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有这副模样。
徐佳宁见到李佑第一眼,鼻子里的酸涩就袭上头脑,有太多的疑问和交织的情绪都来源于眼里这位男人身上,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收刮个明白,以填补近两个月来独自承受的空荡与悲伤。
续上未演唱完的歌曲,地铁过道又放奏起李佑的民谣。李佑的母亲急冲冲走到李佑面前,面带怒气的命令李佑回家。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儿子”李佑望着母亲冷漠地说。
“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谁,你都多大啦,还胡闹”
“我没有胡闹,我是谁都可以,就不能是你的儿子”
“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你自找的,你走吧,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你放屁,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没有你我还要不要活了”
“就当我求求你,放过我好吗,让我的世界清静一点好吗?”
“你的意思是有我在你就过的不好了是吗”
“对,有你在我的生活就好不了”
“从小到大我把你当宝一样,处处为你担心着想,没想到你现在说这么伤人的话,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你怎么变成现成这样,一点也不懂事”李佑的母亲说着说着就哽咽落下泪来。
“是吗?那请问你,你了解你的儿子吗?你知道你儿子喜欢什么颜色吗?你知道你儿子喜欢吃什么吗?你知道你儿子想要什么吗?这些你都不知道,你眼里的懂事就是你的儿子什么都要听你的,我告诉你,这样的儿子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他该喜欢什么,他该有什么的生活,他该走什么样的道路,都是你认为的,其实他根本不存在”。
李佑的母亲眼泪奔流而下,哽咽的咽喉已发不出一丝声音,李佑看着母亲这般模样也瞬间红了眼眶,但还是强忍住眼泪的不合时宜。
“妈,忘了我吧,就当没有过这个儿子”李佑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跨步离去,和迎面而来的徐佳宁面对面注视了会儿,他们各自心里都藏着要说的话,可连句问候什么也没说。在李佑擦肩而过准备离开时,徐佳宁转过身悲怒地问:
“你就没有什么要向我解释的吗?”
“对不起就是最好的解释”李佑说完加快步伐离开了这个血淋淋的战场。
李佑回到租处,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带着二十五万的存款和护照连夜匆匆的离开了北京。到咸阳后,又随即买了最近飞英国牛津的票,离开了中国,开启了自己进修求学之路。
李佑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是想摆脱家庭的束缚,囚牢是他对家庭的形容,而他不过是想突破囚牢的鸟。
三年后,母亲因自己而逝世,李佑背负着所有异样的眼光再次出现在家里。这天阴沉,飘着毛毛细雨,所有人都离开了公墓地,只剩李佑独自跪在母亲的墓前,不由自主的苦笑起来,挤在眼角的泪珠模糊了视线,只听李佑牙缝里挤出“你赢了,你成功的成为了我心里永远的愧疚”。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了吗?”李佑和徐佳宁从民政局走了出来后徐佳宁问道。
李佑一五一十简略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从一开始为了妥协母亲,选择和徐佳宁结婚的计划,为离开找一个合理理由而学民谣的计划,为了摆脱母亲而残酷对待的计划。李佑还说早知早晚都是这样的结果,当初就该活得清撤些,那样也许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我觉得你很可怜,但又不值得被怜悯”徐佳宁说完走向了和李佑相反的方向。李佑润红着双眼望着徐佳宁的背影渐行渐远,像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一样,离开的时间越久,才发觉爱的越深,又像不会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一样,结局已落定。
情绪像块晶石深沉海底,李佑每天酗酒度日,为了向世人揭示自己的罪行,预备用自己的经历改编一本自述小说,取名《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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