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时,巫金桂悄悄给周君实塞了一张纸条,这才回身。当晚,周君实凭着这张纸条,顺利地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宾馆里找到了巫金桂。
此时的巫金桂,比起在医院时面容似乎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刚洗浴过,看上去也不那么憔悴了。她把房门关上,倒了一杯茶,递给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周君实,自已也在隔着茶几的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开始的谈话显得很平淡,一个讲的是男人的病和治疗的情况,一个讲的是别后的行踪以及这次来省城开会的情况。作为探视者的周君实,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安慰的话。那知,这些安慰的话,竟引出了巫金桂的一把眼泪。她抽泣着说:“有他的时候,老想着他的不是,可一旦想着没有了他,又念起他的好来了……”“这不还没到那一天吗?再说,生命都是独立的,你还年轻,来日方长,这个时候,你得为自已多着想,要多多保重哇!”“话是这么说,毕竟是夫妻一场,想一想,心里难过哇!”她的眼泪又刷刷地流了下来。周君实从茶几上扯出几块纸巾,拭去她的泪水,说:“天不留人,又有什么办法呢?”看到那么强势的巫组长,却也有如此善良慈念的一面,周君实心里也着实感动,他说:“今后有什么打算?”巫金桂停止了哭泣,说:“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呗……”
周君实说:“你我相交一场,有些话,不知你想不想听……”巫金桂把泪水一擦,侧过脸来:“你说!”“你的工作能力强,这是一般女同志少有的,工作上尽可以强势些,但在做人上,特别是与同事相处,是不是可以弱势点哩?”“你还在记恨我?”“我会吗?”他抓起了她的手,抚摸着,真诚地说:“你看看现在的官场,有几个是在干得罪人的事?那些聪明的上司,哪一个不是把下属一个个都呵护着,把他们呵护好了,他们才会死心塌地地为你卖命!你要往上走,还得有几个抬轿子的不是?”他见她脸色缓和下来,又接着说,“这些话,我本可以不说的,要不是因为我们有了……有了那种关系,我会说吗!”
巫金桂低下头,轻声说:“我知道了,你是为我好……”“如果对你说假话,只说好听的,那还对得起我们那段感情吗?”
巫金桂沉默了半天,终于抬起头来,慢慢地说:“君实,对不起,我没能留住那段感情……”周君实心头一惊,不由得暗暗欢喜,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装作平静地说:“多久做的?”“第八周做的!”周君实默默一算,日期也大致稳合。“让你吃苦了……”他说。“不过,我还是十分感激你的!你让我知道我还是个女人,是个有生育的女人。我原想把他保下来,想来想去,风险太大,只好如此了……”
二人又谈了好一阵子,周君实见时间不早,就起身告辞了。巫金桂说:“以后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你尽管说!”“一样,你需要我帮忙的时候,支个声就是了。”考虑到她丈夫重病在床,两个人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周君实一身轻松地回到了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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