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随着车夫的吆喝声,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来到车厢前,把车门打开,对海伦娜说:“他们到目的地了,先生。”
海伦娜从马车上下来,她抬头一看,眼前这座文艺复兴时期风格的雄伟建筑,加上巨大的拱顶,足以一百多米高,从拱顶上的十字架和从钟楼传来的响亮的钟声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座天主教堂。
教堂前的草坪上聚集了很多人,在用萨克斯、军号演奏的贝多芬的《欢乐颂》的乐曲声中,他们引吭高歌,就象过狂欢节一样热闹。
这优美的旋律使海伦娜不禁想起使她的命运发生转折的那一天,坐在海因策的汽车上时的情形:
“我也喜欢诗歌,自己还写过几首。”
“真的吗?”海伦娜瞪大了眼睛望着海因策。
“我给你朗诵一首吧。”
“好啊。”
海因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始朗诵:“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
海伦娜略带失望地把脸转向车外。
“我们心中充满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力量能使人们消除一切分歧。在你光辉照耀下面,人们团结成兄弟。”海因策脸上露出了顽皮的笑容,“呵呵,上中学的时候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胡乱瞎写的。”
“看来你真是多才多艺呀,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十八世纪著名诗人席勒先生居然去年还夺取了象棋世界冠军。”
海因策哈哈大笑。
海伦娜感觉到有人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回头一看,是马车夫。
“先生,您还没付车钱呢。”
海伦娜把预先准备好的钞票递给车夫。她向前面张望着,可是眼前的这一道道人墙完全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想挤到前面,可是胆怯阻挡了她的脚步,她只好走到草坪的边上,站在一棵白桦树旁,把西服领子立起来,尽量遮住自己的脸。
这时,教堂的大门开了,人们涌了进去。
海伦娜走了过去,来到正对着大门的喷泉旁,这清凉的水花并不能给她带来一丝慰籍,不能减轻她内心的惆怅。她踌躇着、徘徊着,在自己胸前划着“十”字。
教堂里传来了瓦格纳的《婚礼进行曲》。这优美的旋律使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海伦娜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地快步走进教堂的大门。
在这座庄严肃穆的教堂里,身穿洁白的婚纱的新娘是人们注目的焦点,她一手捧着鲜花,一手挽着一位将军的手,走在正中央的红地毯上。在场所有的人,包括亲朋好友、嬷嬷和修女,都把祝福和羡慕的目光投向这位新娘,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海伦娜的到来。
海伦娜走到角落里,踮起脚尖望着祭坛,她终于看清了站在祭坛前正等候新娘的那位风流倜傥的新郎。“天啊!真的是他!不可能!我认错人了吧?”她摘下太阳镜,用手胡乱地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然后再戴上,惊愕地望着祭坛。不料,新娘的身穿党卫军将军制服的父亲正好挡住了海伦娜的视线。
新娘走到了新郎的面前,转过身来,站在神父的身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果然是她。”海伦娜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位新娘确实是吕迪娅·冯·普林茨。“我不得不承认,今天的她比我漂亮多了,她穿着那么圣洁的婚纱,头戴着漂亮的花冠,而我,一个女孩子家,却穿着男人的衣服,戴着这顶滑稽的礼帽,和这撮可笑的卓别林式的假胡子。她注定是今天的女主角,而我,却只能当一个连一句台词都没有的群众演员。她用幸福的笑容告诉我,尽管我从她手中夺走了棋后的桂冠,可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海因策·冯·赫尔维格先生。”神父那缓慢而又庄重的话语把海伦娜从胡思乱想中唤醒过来,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是多么的耳熟能详。就在这一瞬间,她猛地回想起自己前不久做的那个噩梦,就是在这样一座庄严肃穆的教堂里,海因策举行婚礼,新娘不是她,而是眼前这个傲慢、无耻的女人,为他们主持婚礼的是阿道夫·希特勒,他们喝的喜酒是用犹太人的鲜血酿制的。海伦娜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赶忙捂住嘴,快步向大门口走去。
神父继续说:“你愿意娶身边的这位女士作你的合法妻子,无论身处顺境还是逆境,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永远爱她,守护她,照顾她一生一世吗?”
面沉似水的海因策耐着性子听完神父的问话那一刹那,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从教堂的门口走了出去,他撇下神父和新娘,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吕迪娅、神父以及在场所有的人都被海因策这异乎寻常的举动惊呆了,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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