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你慢点。”白莎无奈地笑道。
到了这个点儿,可以算得上一辈子了。白莎跟蔡文过了一辈子,要说享福谈不上,苦中掺乐地一路走过来,也是不枉了。
“莎莎,你看这桥,还有这条河,记得吗?只是那条小路寻不着了。”
“都多少年了,能留下点印记不易了,我累了,回去吧。”
白莎在路边的一块石墩上坐下,看蔡文兴致勃勃地一会儿上桥,一会儿悠到河边,十足一“老小孩”。
蔡文本不是个性格活泼的人,甚至有点“闷”。可自从两个月前跌跤在医院昏迷了数日醒来后,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以至于儿子蔡成、儿媳秦婉明显有些不适应。
“妈,爸是不是伤着脑了?咋有点神神叨叨的?”蔡成私下对白莎讲。
“没,他记性好着呢。”白莎嘴上说,心里却有着莫名的担心。她担心的不是蔡文脑子出了问题。在旁人的眼中,蔡文是个不苟言笑乃至有些木讷的人。白莎知道,在很久以前,他活泼开朗,正如现在一样。可这样的一个“回归”预示着什么呢?这么多年过来,她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闷”。
蔡文自从那次跌跤后醒来,就不断想起从前。也不知什原因,记忆像是“洪水猛兽”般向他侵来。
“老头子!”白莎的视线里只剩下桥和河,她紧张了。
蔡文隐约听到白莎的叫唤,可他随着一股浪流颠簸,像是电影的回放,太快了,猛可里,一种停滞。
“丰收桥,造好了!”人群簇拥着。
“小文,你不去看看?”舅舅笑问。
“人太多,不去了。”蔡文抬头看家里的“木头盒子”。
“有啥好看的!小文,评书快开始了。”外公厌烦地说。
蔡文那年七岁,刚上小学。刘兰芳的《岳飞传》是他的最爱。说到底,这是受外公的影响。
蔡文的外公是个裁缝,不是普通的裁缝,他的技术级别是不得了的。国家领导人来视察所住的宾馆房间的地毯、沙发都是由他裁剪的。
“爷爷,那个秦桧好坏!”
“是的,做人要像岳元帅,成为英雄。”
蔡文的童年一直是奔着“英雄”的目标去的。
蔡文的童年很快乐。有外公和外婆的陪伴,
如果可以,蔡文是不想回忆的,不是因为童年的惨,是一种承载。其实,蔡文的童年算不得惨淡。
蔡文是个散淡的人,同时他又是个“有心”的人。72岁,他可以在家享清福了。
那是一座怎样的桥呀!蔡文看着白莎安详地坐在石墩上,他是想着与她一起回去的。一个激灵,他迷糊了,再醒来时,他忘了一切。
“小文,那串枇杷熟了,你能摘下来吗?”小芳说。
“可以的,你等着。”蔡文想到了阿勇。
在响应村里号召捡石头盖知青楼的过程中,蔡文终于哄阿勇将那串枇杷从高树上摘了下来,结果,其味甚苦。
蔡文的童年是要比一般人有趣得多的。这起码是他在72岁时的感觉。
“我陪你走一段,然后你要自己走,我看着。”蔡文的外公在与他的一次放风筝的时候说。
外公过世时蔡文没有痛哭。他不是与外公没有感情。恰恰相反,他是个极其重感情的人。
白莎再也没见到蔡文,直到她离开前。蔡文在越过童年后,经过一番周折遇到了她。他是一见钟情的。他想好了,要带她走遍他的童年的记忆,要把自己童年的所有苦与乐与她分享。
“你喜欢读书吗?”蔡文问白莎。
“我喜欢读有意思的书。”
“我有安徒生童话。”
“好啊!”
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