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天，女孩像以往每一个星期天一样，又去崖上挖药了。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地照在她的脸上。她仰望着蔚蓝的天空、雪白的云朵。蹦蹦跳跳地向崖边走去，小脸蛋红艳艳的，像熟透的石榴。
女孩将绳子的一头拴在崖顶一棵很粗的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顺着峭壁慢慢地下去。崖上一丛丛绿油油的冬青、一簇簇素雅的野花，便走进了她的眼睛。她对冬青笑了，又对野花笑了，还摘了朵鲜嫩的紫色小花，别在头发里。
突然，一朵红色的花钻进了女孩眼里，开得是那样美艳。她心里高兴极了，她看到的仿佛不是花，而是课本和学费。女孩取出小铲子，小心地刨开那红花周围的土。终于，那花儿连根完完整整地到了她手里。
……突然，她又看见了一条蛇，正顺着绳子下来。女孩吃了一惊，急忙抽出镰刀，朝蛇的七寸砍去……
女孩感到身子很轻，像飘在云里。
天上，一朵雪白的云走过。女孩看见自己长高了，坐在乡中学一间明亮的教室里念书。
一丛野花从她头顶升了上去。女孩看见了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街很宽，汽车很多，就跟课本上写的一样。她就在这很美很美的地方念书。她学习好，人也长得好，男孩子都喜欢她，她便有了一个最要好的男生，陪她散步，陪她说话、唱歌，她的辫子散了，他还替她梳头、扎辫子。……
离谷底还有两丈高时，女孩看见自己站在讲台上，正给一群孩子上课。她念一句，孩子们跟着念一句：“……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孩子们都喜欢她，就像现在同学们都喜欢荷花老师一样……
女孩被人发现时，已经死了，脸上笑着，眼里噙着泪水，手里握着一株蔫了的花，那花血一样的红。
荷花老师知道女孩的死讯后，伤心了好一阵子。她在女孩的桌斗里发现了一大堆粉笔头，各种颜色都有。对着那堆粉笔头发了一阵子呆后，她小心地用手绢将它们包好，埋在了教室后面的空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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