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玉雪
时常有一个人告诉我,时间是用来度过失恋的。
因为你的100天里会有99天在恋爱,1天在从上一段爱情走向下一段。我反驳:那么爱情,不是失恋!时间该是用来恋爱与爱恋上的。那个人,无论在我生命中何时何地,以何种面孔出现的那个人。一定笑笑,最终通过言语谋杀我:因为你,只能暗恋。
孔令旗,便是传华日报的一名普通职员,以这样那样的故事践行了这句悲伤无理的诅咒。
孔令旗,很瘦。喜欢穿民国样式旗袍与麻布连身裙,两样风格完美兼容。
她身边的男孩子都有一有二的爱着她,她装作看不见。瘦出风骨,也是美人胚子。法式刘海低垂,风吹开尽显宽阔前额。颈边锁骨突出,稍一低头压身,轮廓直挺,玲珑曲翘,臀是臀,腰封收束。
照我看,天下最聪明莫过于她。她真正成长的历史有8年,她现在28岁。
水蜜桃。
20岁升入大学入学。
爷爷是清乡镇镇长,长于邻里关系,时常在旗子来看他的时候,拉住她的手,说:与老百姓在一起。孔令旗很听话,也觉得此话在理。她在学校时常记起来这一句,无论做文娱活动,甚或者检查巡视的严肃差事都遵循此一原则。
她爱读雨果的回信,爱法国不着边际的魅力,爱英国星光点点的形状为狮子的湖泊,爱一切美丽自由的与残忍毁灭的,和平与战争。她并没有读完这本《和平与战争》,她忙着做课业。古文言像药一样难啃,文字学则像变了形的狂欢。好多人读,好多人发出高声呼喊,天却越来越灰暗深沉。孔令旗想起母亲给她买过的唯一三本名著,是诅咒的前言-《悲惨世界》。
孔令旗,没有快乐。她的童年是刻印在十字架上的传说。是耶稣受难曲中一部分。你问儿时她,幼时她,何为幸福。她大概只有一脸呆立的沉默,不合时宜也没有主题。D小调奏鸣曲在孤独的咖啡馆中响起,预言了十多年后的孔令旗。
24岁那年,大学毕业。
旗子认识一民军官。军官无意路过的枫林谷1道路口,旗子在咨询量身定制自己的毕业小礼服。不想要黑色,所以拒绝了学校的统一着装,她总是冲在改变最前面的,所以难免吃不少亏,走不少弯路。但仍保有赤子天真,烂漫的一塌糊涂,有的时候也是她的弱点。
其实那天旗子不过是简简单单想要做一条银灰色亮一些的毕业礼服,她要准备晚会表演,演奏巴赫。实在巧,军官与巴赫都像孔令旗生命中无法推开的大门。那晚,无论如何,旗子一分钟的黑白键都按不完,只有泪水一颗一颗无声滑落,敲在琴键上,帮她完成了《戈德堡变奏曲》的开端。就像那晚,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军官的温柔。
他们一起去看电影,是一部被重置过的黑白片。片名孔令旗怎样都不再记得,就像孔令旗记不得那名军官的名字。
孔令旗回家,吃了一个苹果。倒头闷睡过去。人生第一次恋爱,始于陌生人,终于一个吻。双方道声,再见。
清晨起来,南面阳光充沛。射在白色羽绒被上,溅起点点,映在旗子脸上。所以整个卧室都是光。让人难忘。孔令旗迅速做好起司烤面包与一小杯纯牛奶。交边蘸酱,将就吃了。她忽然记起一个同样难忘的夜晚,没有旁人,没有陪伴,整个世界仿佛只剩得她一人,她闭上眼睛,风掠过一遍。突然想起Rose的“海洋之心”。所以以后,她不再推门。
她唯一一次放下警惕,打开心扉的时间,要推进至27岁生日的前一天。
那天天空是晴朗的,不是没有阴霾,只是从秋入冬,太阳难得升起一日。奥多芬缓慢的从邻水湖走来,走向孔令旗的身边。两人静止在公园雕塑的旁边。奥多芬的手轻轻搭在竹椅旁,没有四顾环绕,也许是不愿被孔令旗打扰。那天他带了一顶灰色鸭舌帽来欣赏风景,左手握一颗风铃,慢慢摇动,声音并不清脆,因为物理学上的距离与震荡条件未满。
孔令旗不知道身边那个陌生的男人为什么如此古怪,她是来看清晨的。清晨第一缕阳光,总是给她世界上最大勇气与敌意。
供她一边热爱回复生命,一边失去信仰慢慢体验下滑。这都只是感受而已。是孔令旗每天必做锻炼,她的目标是国家外交部联络员,最终她是她自己。
奥多芬终于停止摇铃,并欠过身,对孔令旗微微纳笑与颔首。
孔令旗,这才发现身边站着的这个从始至终都安静怪异的男子是并非中年男人,不过和她自己一样,一脸青涩,一个毕业不久的有特殊性格的年轻人。
年轻人似乎也有不小触动,“不小,不小”总是属于年轻人,才有的不小。但教养足够,他站住未动,也未清倾身。只是轻声说一句“你好”,未等旗子回神支语,走了。孔令旗想起几年前的一名军官,军官对她说:“知你不在乎物质,但我在乎。”多么相似的言下之意。旗子微微笑,转过脆削脸庞。我有阳光,有花朵,有养分,我不害怕失去。但是,奇就怪在,一向镇定被动的孔令旗出乎意料的喊了出来“你在怕什么!”。年轻人现在才摆摆肩膀,真正震撼。他走回她身旁,请孔令旗去吧厅。“翠绿的维纳斯”又名碧姬·芭杜,两个人一饮而尽,没有喝五星啤酒,没有高酒精度数的外文奇怪酒,只有这两小杯蓝色鸡尾酒。
那个晚上啊,星空很美。有些人很努力,有些人不信命。所有,万物冗余。一切其实可以尽收眼底,还奔波什么,只要你在我身边。孔令旗的一番心意已出。只是,世上总是艰难多于快乐,因为快乐被2000年前近在咫尺光芒透支完了,现在要我们一点点继修复,能否偿还清楚,未知之谜。所以,饶有兴味,而这就是生活。
笼中鸟从那日之后,孔令旗又穿起灰色大衣。
他对孔令旗有交代:旗子,等我一年吧。然后,是长达1年漫长的等待,奥多芬去了南大陆。孔令旗则找到传华日报一份廉价工作。刚进去,只是不停打印文件,自己的同事的老板的。孔令旗的眼睛很轻,羽毛一般睫毛,涂了灰色暗底。显得玲珑而透明。灰色,没有正式的庄重,和他们一样压抑。一般人穿灰色,是为了避黑色苦板的嫌,孔令旗穿起来却深不见底,像一潭深渊。
在这个岗位上,有很多人争破了头想进来,也有很多优渥子弟作停歇用。各人有各人鸿鹄,没有人肯承认自己是燕雀。同事苗银特别夺目,招人喜欢,单纯善良快乐兼有,怎会有人第一秒讨厌,但若果有一日涉及各人切身利益,一切准备幻灭。
最后孔令旗有没有等到27岁那一年的奥多芬,我不知道。那不重要,我给她取名了一个名字,叫“银杏”,敬语自然“女士”。因为,我也路过她身边一次,她在哭,银杏叶子落满长街,有萨克斯浪人沿街走过。她穿一身红,和白色平底鞋。透视着天空,我觉得宇宙在那一刻显得极为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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