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月渐暖
老舍(1899--1966年)北京有三个著名的湖:积水潭、昆明湖和太平湖。
1918年11月10日,国学大师梁漱溟的父亲梁济跳积水潭自杀,此前他曾问儿子:“这个世界会好吗?”
1927年6月2日,王国维一头栽进颐和园昆明湖,并留下遗书:“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
1966年8月24日,老舍自沉于北京太平湖,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那天清晨,天阴沉沉的,满身伤痕的老舍像平常一样出了门。出门之前,他拉着三岁孙女的小手,说:“和爷爷说再见……”
可谁知道,这一声“再见”,竟真的从此再也不能相见,仿佛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诀别。
1.写作:为你而生,为你而死
老舍曾说:“一个人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果然,他一生钟情于写作,最终也因写作落罪。
老舍,原名舒庆春,另有笔名絜青、鸿来、非我等,字舍予。1899年,老舍出生于北京满族正红旗家庭。在老舍的作品中,我们经常能够感受到那股最原始的老北京味道,它仿佛在不经意间就渗入心灵。
鲁迅曾说:“穷人是很难成为作家的。老舍却是个例外,他纯纯粹粹就是个穷人家的孩子。”
生于斯,长于斯,念于斯。这个穷人家的小孩,将他曾见过的老北京风光,遇到过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封存在笔尖。
他们也许是位小商贩,也许是个车夫,也许是个妓女。总之,这些小人物的大世界似乎以另一种姿态被放大在老舍的眼前,绽放在读者心间。
这些老北京的风光,这些最真实的人物,都在老舍的笔下鲜活起来,在不同的生命力跳动着不屈的灵魂。
可就是这样一个质朴的人物,却惨遭诬陷,有人举报他把《骆驼祥子》的版权卖给了美国人。于是,刚刚病愈出院的老舍经历了一场从未有过的毒打与屈辱。
据资料显示,当天老舍先是被拉到孔庙批斗并遭殴打,“一下子就被打得头破血流,血顺着脸和胸就流下来了。”
后被人送回文联时,有上百个红卫兵在门口等他,“他们就轮番地打他、斗他,他渐渐就奄奄一息,遍体鳞伤了。”
老舍曾说:“我想写一出最悲的悲剧,里面充满了无耻的笑声。”他写了一辈子的书,写了无数悲欢离合,却没想到最悲的悲剧,竟是他的人生。
2.爱情:寻之不易,求而不得
在老舍的一生中,曾出现过三位重要的女性。一位是初恋对象刘家小姐,一位是他的妻子胡絜青,另一位则是维系特殊情谊的作家赵清阁。
老舍与初恋对象刘小姐是校友,在某种机缘巧合下,互相看对了眼。可刘家经营惨败,刘小姐做了带发修行的居士。多年后再次相见,刘小姐沦为娼妓,已失去往日风采。
《骆驼祥子》里的小福子是她,《月牙儿》里的月牙儿也是她,美貌如她,贫苦如她,于是,笔下的人都变成了她。
老舍与妻子胡絜青,是经朋友介绍认识的,可能不太浪漫,但足够温馨。1931年,二人结婚。婚后半个月,老舍带着妻子来到济南,做他的教授,胡絜青在一家中学当老师。
到1937年,他们已有了三个孩子。大女儿出生在济南,名为舒济,这也是对济南生活的一种美好纪念。
老舍与知名女作家赵清阁的关系,一直会被人拿出来细细说道。
抗战爆发后,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正式成立,老舍做了协会总负责,而赵清阁是他的秘书。二人一起工作,一起写作,一起生活,一起畅谈彼此的梦想。
朝夕相处间,情愫暗生,二人的关系就变得暧昧起来。可老舍妻子的意外到来,打破了这份平静,也戳破了一位少女心。
于是,赵清阁独自离开,后来更是留下了“各居一城,永不相见”的誓言。
想要追寻的爱情总是飘忽而过,可望而不可求,这是世间最难的怨念。
3.家庭:支离破碎,冰冷如柱
家庭,永远都是我们最后的支撑点,左右着我们的情绪。
在老舍自杀前一天,被打得遍体鳞伤,半夜才回到家中。可是,妻子和孩子却闭门不见,没有任何多余的关心之话。
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举报,在自身身体虚弱的情况下被打,在被打之后受到的冷落,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速着他的死亡。
穿上自己喜爱的白衬衫和蓝裤子,手拿着一本《毛泽东诗词》,老舍一个人默默地出了门。走到太平湖,最后看一眼曾生活过的地方,读几首毛泽东的诗词,静静想一想他这一生。
写过几本“不入流”的小说,谈过几场无伤大雅的恋爱,有收到过鼎盛时期的荣誉,也有遭受过无端的谩骂厮打。
这一生真短,竟这么快就走到头了;这一生也真长,居然可以做这么多事。想做的、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的了,那就这样安静地死去吧。
据太平湖看门人回忆:这位老人一个人在公园里坐了一整天,由上午到晚上,几乎没动过。估计,悲剧的终了是发生在半夜。
这种种迹象都表明,老舍当时或许并不想死。如果他一心寻死,一到太平湖后,他就可以直接投湖自尽了,可他并没有。
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一个满身是伤的老人,孤独地在公园里呆了一天,内心该有多么彷徨和无奈。
或许,夜半时分,万家灯火亮了又熄,可却找不到独属于自己的栖息地,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可怜。
也许他是被文字伤透了心,也许是得不到想要的爱情,也许是失去家庭温暖之后的悲凉,他才会选择投湖自杀。
可是,也许他真的不想死,却对世事完全丧失信心,找不到一个存活下来的理由。
个中缘由,我们都只能自我揣测,老舍之死终成一个难以解开的谜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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