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珍妃面无血色,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皇上,太后那边如何交代……”太监神色慌张,冒着冷汗。
“不用你交代,朕想办法。”载湉挥挥手让他下去,“下去。”
“可是……”太监依旧跪在地上,挡了去路。
“滚。”载湉厉声道,一脚将其踢开。
他脱下龙袍披在她身上,小心翼翼的抱在入怀中,离开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你还是来了。”珍妃倚靠他的胸前,血迹斑斑。“我不曾……和那戏子有染。”她一字一顿。
“就算有,朕也不介意。”载湉哽咽,“苦了你,都是朕没用。”
(二)
“载湉,哀家可是做错了?”
“亲爸爸怎会错?”
慈禧眉头一皱,僵了脸色。“你可知珍妃身上穿的料子和那戏子的一样。”
“那是儿臣赏赐的。”载湉面无表情,“亲爸爸想要大清江山,儿臣给。”
“呦,这天下可是你爱新觉罗家的,哀家不过帮衬着。”慈禧掩口笑,眸子深的看不清。
“儿臣只有她了。”
“母后也不要了?”慈禧摆弄着案几上的牡丹。
“您可还记得您的亲妹妹如何死的。”载湉语气中带着少有的威胁,这一次他不愿让步。
(三)
深夜了,屋外死一般安静,漆黑。
他在木案前,怔怔的望着手中的相思扣出了神,这是珍妃送她的。
载湉的母亲是慈禧的妹妹,他自小便离开了母亲,入了宫,由慈禧抚养,而慈禧怎会真心待他。他不记得父亲,也不记得母亲。
他没有朋友,太监宫女们怕他,躲着他。
光绪十五年,他第一次见她,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他无意撞到了她,不带解释便要离去。“哎……”她挡住他的去路,“向我赔礼道歉。”
“我不愿意呢?”
“不识趣的奴才,向本宫道歉。”她笑,面若桃花。“我可是皇上最喜爱的人。”
他也笑,他还不曾纳妃。“那请问姑娘,您是先皇的妃子?”
她羞红了脸,急忙跑开。“以后会是的。”她转身向他莞尔一笑。
他望着她跑远的背影。“会的。”
(四)
光绪十五年,后宫大选。她与姐姐瑾妃二人入宫封妃。
他推开了门,朝着大红嫁衣的女子走去。那夜,她格外的美,宛若遗落人间的红莲。
“是你。”她惊厄。
“可还满意?”他问她。
“你不去姐姐那?”她反问,有些嗔怪。
“我想娶的只有你。”
她眉眼带笑,恍然间,就连天下也黯然失色。
“结发为夫妻,与君共长生。”
(五)
“珍儿,你说朕是不是很没用。保不住大清,让洋鬼子在朕的江山上动刀子。”载湉失意无助,这江山从不是他的。
而慈禧也正躺在洋人的床上,帐中欢喜。
“你从来都是心忧天下的君王。”
光绪二十四年,珍妃武逆太后。光绪二十四年,戊戌变法。光绪二十四年,六君子行刑菜市口。
人群喧闹,菜市口摆放着闸刀,珍妃载湉站在人群后。慈禧下令钝刀行刑,鲜血迸溅,刀口无数次划过变法之人的颈项。
珍妃用双手遮住了他的双眼,“别看。”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慈禧出逃途中。
珍妃拿着匕首步步逼向慈禧,“把江山还给载湉,你已经毁了大清了。”
“别过来,我答应你。”慈禧满脸惊恐,“只要你死,我就把天下还给他。”
珍妃放下了匕首,“记住你说的。”她骨子里便是傲气的,至死如此。
(六)
“你看,我最终还是成了你最爱的人。”珍妃靠在载湉怀中。“其实,我初见你时,知道你是皇上。”她红了眼,溢着泪水。
“珍儿,你记得小时候被你阿玛带回去的小男孩吗。”载湉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的泪水,“那时候,只有你愿意陪我玩。”
“离开后,我发誓要娶你。”
光绪二十六年,珍妃意外落入井中。
命人打捞,井中不见尸身。
“皇上……”太监将相思扣捧到他的面前,“只找到此物。”
“下去吧……”至此,载湉便一病不起。
(七)
昨夜梦回,未曾遇你。
相思扣,长相思。我不要什么天下,我只要你。
一九八零年,国家考古队来到清西陵·崇陵,光绪帝的陵墓。
陵墓被盗掘,一片狼藉,葬宝物被洗劫一空。皇帝的棺椁开着,光绪遗体被盗墓者拉出,光着脚。
而他的手却握着,紧紧的握着,握了百年。
考古队员顿时心生好奇:死人还能握着东西,这真的是太过诡异。
掰开他的手后,一对相思玉扣滑落。
再见你,只是史书里,寥寥几笔。须记取,莫忘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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