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政府大楼下来,我看见你了……
看你笑起来还是那么自然——不白的皮肤与皎白的牙齿依然相衬,扬起的嘴角还是那样不拘。只不过……只不过你都起了皱纹,过深或浅,隐隐再现。那或许是这岁月蹉跎不得不在每个人身上刻下的痕迹吧,即使是万般无奈皆欢喜,沧桑巨变亦无声的你,纵使这样,我依然记得,清晰地记得你叫满意……
这不是谁为你取的美丽动人的名字,因为她太契合你了,一点点违和都没有。因为20年前大家都喜欢这样叫,所以我几乎快忘了你叫刘基林了。也是你结婚那年你和他发来的请柬上,我才突然注意,你有个刘基林的名字……也是从那天开始,周围叫你满意的人也少了很多,除了秀,楠,熊呀,其他人很少听这样叫你了。可能是因为你有了个代替他们叫你满意的人,他人听说很好,对你也很好。所以,结婚以后,我们都开始叫上了你的‘刘基林’。
你呀,以前太多愁伤感了,只不过你用不习惯去表达,随时一笑而过。如今是俩孩子妈妈的你也不知道还一不一样。我猜,应该不会变吧……对了,因为家里孩子放学我要去接,所以走得急,没有和你打招呼,你也不要介意。改天我会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饭,这几年,我也渐渐变成了家庭主夫。刘基林,从你大学毕业后,班长的我很少和你联系,所以今天突然见你,又想像以前一样,写着点不沾边的话诉说着不贴心的事,糟糕地感叹以前,感叹下我们以前的青春……
哦,谈到青春。我又开始念旧了。
你还记得在我们初中高中时,那个喜欢过你的男孩。他呀,也真够倒霉,要高考了谈了一场轰轰烈烈,原以为不可能失败的恋爱,但后来大一莫名就分开了。他也从未提及,也不知道那以后的日子他怎么过的,但后来我们联系也少,他可能孤独了好多吧。但幸运的是后来他真的把打篮球的梦想坚持了下来,现在在北京建筑公司队里,听说上了年纪不能打球,就给他安排了个工作,虽然薪水不太多,但比我当年拼了命考来的这个公务员容易呀,他呀,混到40几岁可能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事吧,除了没继续喜欢你和那段梦幻的初恋……现在,我和他还会一年见一次或者更少……因为他也有他的家,而且很少回省来。你可能大学毕业就没见过他了吧。但每次回来,我,猫,啊病,他,都会好好喝一次,没有哪次不醉,特别是猫……
猫,说起来就有点想他了,他,人挺好的,也很老实。年轻的时候,大家就像见你满意一样叫了他猫,只不过,有点不一样的是我们一直把猫叫到了现在。哦,忘了告诉你了,他儿子诚诚上个月叫了我亲爹,诚诚本来不爱哭的,偏要和我做个亲家。其实我理解猫,和他感情好,他一直想把这样的感情留下来,索性就以儿子的名义做了亲家,但是我觉得更高兴的。这几年来,他一直很孤单的,虽然毕业就结婚,但他也挺不容易的。上次喝酒,他总喜欢一个人喝尽,喝了才三瓶就快倒了,他酒量不太好,这样喝无非是有愁伤感了。他刚喝完第三瓶眼泪就顺着脸部慢慢滑下了,他说,他苦……我知道,这俩字他早就想和我们几个说了,因为他太傻了。也不知道你还记得吗,从高中喜欢秀时起,他就没再对哪个女生好了,这次酒后他还是提起了她,他说,他好想放下,可如今都还会被秀触动。结婚五年,他总以憨笑的方式面对生活,面对家庭。因为他也知道,他和秀这辈子都不可能,所以有些人只能用来怀念,他也不怪谁,他说。可能没有人听他说这些,所以今天病回来就一起喝酒终于还是忍不住,和我们说了。一个平日里很少言语,站起来就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三瓶酒竟哭的稀里哗啦,歇斯底里……但他也还不错,当年大学毕业,还幸运地在昆明铁路局留了下来。诚诚还有个妹妹,刚半岁,叫禾禾,他自己取得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叫……他只是说,这名字好听。猫呀,总能记起当初,像你,像我一样。他说那张编头发的照片他还洗了出来,满意你就在里面。靠右,很瘦,不白,笑得很自然……
……儿子该出来了,我在车里等他,我和他感情很好,经常和他说20年前那些我们的青春,和他说三班的人,他还说他们班主任就是李老师的儿子。更巧的是他也做了班长,我呀也像我爹以前要求我一样和他说,叫他别谈恋爱好好读书,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但愿……他也能像我。
他叫我了,我看见他了……先不写了,如果你还有什么事想知道的,我再给你写来。对了,有个忙想请你帮帮,我儿子奇奇下周有个合唱比赛,能不能让你女儿圆圆聊一下,教教他,圆圆捡你。天生有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刘基林,哦不,满意,下周天见,我带奇奇过来。
(儿子开车门进来,侧着身子奇奇怪怪的,我一看背后全是笔印,我问有人欺负你!?,他脸红了,我就没在问了)
半辈子的班长:刘顺坤
2040年5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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