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酷暑难耐。偶有徐风,亦是滚滚热浪,熏蒸着世间一切生灵。鸟儿没了鸣唱,飞蝶没了踪影,都不知飞到了哪里,悄悄的躲藏起来,以回避火炉般的世界。
河边的路上,竟有一群皮实可爱的儿童嬉戏,在河边跑着,并喊唱着:“世上三大苦:打铁、撑船、磨豆腐;世上三大乐:喝酒、聊天,热炕头”
唱完就一溜烟的消失在路的尽头。歌声却荡漾着传向四方,歌声悠悠飘至河边的一颗柳树下,飞至柳树下的一个打铁铺。
红心向阳打铁之人,听到歌声,仅是抬了一下头,就又低下去,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此人身材伟岸雄阔,远远看去,似如一颗青松,肌肉是如此强劲健硕,块块肌肉犹如巨峰之巅的异型巧石,默默诉说着属于自己的美好故事。就是这不经意的一抬头,恍如一阵清泉松林处飘来了一股清新雅逸之风向我迎面扑来,一分博大鸿威的精神之气,紧紧包围了我。恍惚间,我深深感受到,他打的不是铁;那明明实在弹奏着世间天然混成的妙曲,弹奏着一曲世间人性至情的绝唱。何等壮美,美妙之中又有一丝淡淡的凄美。
我被此等精致画面与气息所吸引,便想走近些看个透彻。
我尚未靠近,却有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赶在我前,行至铁匠铺前。在车马之上下来一帮达官贵人,官宦文人模样之人。领头人,衣着讲究,华美悦目,显现出一番庄重,一分刻意。表情萧慕而谨慎,不易觉察的飘忽眼神,透露出一分得意,一份炫耀。
在领头人的带领下,一群人来到柳树下,端正而立。他渴望着打铁人的目光,期盼着打铁人的交流,更是梦想着打铁人的热情。站立良久,所等来的还是叮叮当当打铁声,再无任何的声响。
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由一开始的清脆响亮,渐渐成了刺耳鼓噪,领头人的呼吸,随着似乎在加快的叮叮当当声,越来越艰难。领头人的脸色由轻松愉悦也渐渐转变成了羞恼愤懑。
汗水,慢慢的流下来,是天热,是铁匠铺热,好似更是心中的那团火释放出了无穷的热量,让身体的温度急剧升高。
汗水浸湿了华服,似有虚脱,领头人的身体轻微的摇摆了那么一下。他清咳一声,拂袖,转头,带领众人将欲离开。
此刻打铁人却开口问道:“你听到了什么,来了?又看到了什么,走了?”
领头人转回身,回答道:“听到了一点什么,来了;看到了一点什么,走了!”讲完,其带领众人乘车决绝而去。
我细细端详了那个铁匠一番,一句描述在我心底慢慢升起:“他就像山崖上的孤松,傲然独立。”
我心情喜悦至极,欲上前攀缘交谈。这时,又一阵暖风吹来,河不见了,柳树消失了,那个可爱的铁匠铺,也竟无影无踪了。我怆怆然,紧张的情绪使我苏醒过来,刚才竟是一段梦境,手中尚仅仅的握着一本书—《魏晋风流》。
梦虽醒,几个面孔,却深深的住进我心里。打铁人,嵇康;那个帮着打铁拉风箱的人,向秀。二人皆为竹林七贤者也。那个官宦贵族领头人,钟会,我确实怎么也想不起那个面孔的形象来。
【后记】因此事,钟会记恨嵇康,并将其陷害至死!嵇康刑场以一曲《广陵散》绝唱人间,激荡人间,震撼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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