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城墙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又随着雨水的冲刷而消逝。
停战五天了。
现如今，关城里的民居基本已经成为兵士们的营房，街上游荡着的，也不过是三两个无力出逃的老幼。
大玄向来是注重神灵养护的。四省三十六道，各省的民众数量、香火愿力，从各地最高的二等地界神灵到最小的四等江河神灵，事无巨细，皆记录在册。每年朝廷会花费极大精力和财力来维持神灵日常运转。
当然，那些最低级的宗祀神灵，大概是没有这些待遇的，他们只能依靠自己宗族的那点稀薄的香火勉强维持金身。讽刺的是，在战场上，他们所发挥的作用却要大于那些高等神灵，几场战事下来，这些宗族神灵早已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所以如今，战事拖得越久，大玄颓势越明显。再加上朱国军中的文官又可以字借天地之势，没有宗族神灵及其氏族的镇守，以至于在战场上，大玄连这仅有的“人和”也失去了。
前次战事，大玄集结燕阳关仅剩的那些优势兵力，同时出动两位二等神灵，一名李言、一名王禹，而且据说这两位都是从一等神灵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那一战，在驷马原。
按前方传的战报来看，那一战大玄输的有点莫名其妙。任谁来看，两位准一等神灵，剩余的所有低等神灵，再加上这么多的精锐兵士，却逃回来不到十之一二。李言、王禹全都战死，宗族神灵除去战死的，剩下的尽数归降朱国，普通士兵更是死伤无算。
那场战事结束后，驷马原上的绿色都蒙上了一层雪，就像是一夜间起了一场梨花雨，而那场雨，属于朱国，属于太白先生。
……
原东省，齐州道，位于母河以北，以沟通玄朱两国的几十座渡口闻名于世。齐州道内最大的一座渡口，名曰鹧鸪口。
鹧鸪口，河道里停着大大小小数不尽的船只，那些船只，无论大小，从头到尾，都充斥着一股读书人的秀气。
一个个的大玄低等神灵正被押送上船，这些神灵的个头比普通人要高大一些，管事的怕他们弄坏那些精致大船，所以他们只能乘坐那些简陋的连遮挡阳光的棚子都没有的临时做的筏子上。
这些神灵将被带到朱国，经过品性、实力、以及昔日作为等等，一系列考核。然后他们会被朝廷册封，分派到各个大小山岳、江河湖泊，成为一方山水神灵，护佑一方百姓平安，其在职期间所作所为，皆会有专人记录，作为评判。四年之后，若通过，会有国士为其炼化所管辖区域内山水气运，成就山水正神。
母河下游，一个不起眼的渡口上。
身披铠甲的将军问道：“陛下，真的不往北打了吗？”
年轻人回道：“前日，朕和陷阵营的那些老兵们在一起闲谈，听他们说，咱们南越的梅子熟了，现在正是做梅子酒的好时候，那些北蛮子血，可比不上我酿的酒。”
那将军便不再言语，的确，这仗打了快两年了，加上将士远征，水土不服，兵士们早就累垮了，也该歇歇了。
自此，燕阳关以南，为朱国领土。
当然，包括那座山。
今年，乾明十八年，正值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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