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小遇
一辆小火车
01
今天是三月份的第一天，返校的日子。
现在我正坐在开往沈阳的动车上，5车厢01C，位置并不是很好，进门第一排，而且紧贴着过道。
其实我本来不是这个座位的，我的座位是02F。年前我在12306买票的时候特意选了这个靠窗的座位。我喜欢路途靠着窗，能看风景，看累了直接头倚着窗户就睡着了。
但是，有个大叔跟我换了座。我上车的地方不是始发站，当我进车厢找到我的位置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座位上正坐着一位短头发有些秃顶的中年大叔。
座位被占了，这对于坐车来说并不是一件稀奇事，在动车上也一样，上前和对方一说，人家自觉就离开了，很简单的。
于是，我向那个大叔示意那是我的座位·，等着大叔站起来。我已经准备好往里放我的行李箱了。
我一直习惯把行李箱放在我的座位和我前边座位之间的小空隙里，虽然这样会显得有些挤，但我实在不愿意把一个大沉箱子往头顶的行李架子上抬。
大叔抬头了。我看清了他的长相，之前的发型特征很明显，还有就是几乎没脖子，大脸盘，大鼻子，大嘴，眼皮比较厚。不笑，有点凶。
我稍稍吓了一跳，不夸张，大概当我突然看见一个长得比较凶的人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应该就是那种反应。
他抬头，指着前边一排的座位跟我说：“你坐那个吧。”我收回了要往里放箱子的手，我知道，我要“被换座”了。我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您也是终点站对吧？”他回了一句，我并没有听清，因为还没等他开口回答我就已经拽着行李箱往前边那排去了。我猜他的回答应该是“嗯，终点站”。
我的新座位在过道，而且正对着门口。我有点累，想闭眼睛眯一小会儿，但不久之后我发现不太如愿，我旁边有站票的乘客，过道上还一直有人经过，带着风，我还害怕头一歪他们的大箱子就把我撞了。
心里不是很爽。
倒是有一个好处，即使箱子在我和前边座位之间，腿也可以伸出去，不那么憋屈得慌。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来安慰自己，还不是太糟。
02
我打开手机，屏幕上边那个代表无线网的小小的信号标志已经变成了空心的。
那个本来实心的信号标志，在我拖着行李箱从家里大门走出去的某个瞬间，突然就变成了空心。
200米，这是我家无线网的信号距离。大概，200米之后我回头还能看见老妈站在门口往我这边看，但是，我手机连着家里的无线信号先断了。
有点伤心，我要返校了。我不知道这样离家的情景以后还有多少次，至少，放完一个四十多天的长长的寒假之后再返校，这样的机会不会有很多了，如果我算得足够准，可能，只剩一个了。
拎着包将要出门的时候，我笑着跟老爸老妈说：“这下，家里真的剩了两个空巢老人。”
老爸笑着没说话，老妈却反驳我：“我俩才不算空巢呢，空巢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
得，她不服老，这很好。我也觉得，他俩离七老八十还很远，还很远。即使我这样拖着行李箱再和他们告别100次，他们也不会到七老八十。
但愿。
03
上车之后，我发现我手机的移动数据打不开了，反反复点击那个写着“移动数据”的按钮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除了那个空心的无线网标志还在屏幕最上边。
我才意识到我的电话欠费了。年前的时候，就有短信提醒我交电话费，我没管它。昨天，老妈说她电话欠费了，我给她充了五十块钱。
我把我自己的忘了。
今天，现在，在车上，我尝试给10086打电话，电话另一边响起女声：您好，您的电话已停机……
还好，手机里还有歌可以听，还有照片可以看。听歌和看旧照片，这恐怕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两个不用连接网络的手机消遣方式了。要不然，我就只能通过关手机，然后解锁，再关手机，然后再解锁这样的方式来打发在车上的两个半小时时光。那样会显得很无聊。
04
手机里的歌都是之前听了很多遍的，手机里的照片倒是挺新的，这个假期照了不少照片，大多数都是我家猫的。
去年我在外边广场打球把它捡了回来，是只小母猫。过了一个年，长大了不少。
整个假期，我一直陪着这个妞儿。每天晚上我坐在书桌前用电脑，它一定得跳到我膝盖上去睡觉。我干脆把我屁股下边的垫子拿到上边给它垫着。
所以，这个假期我和这妞儿建立的默契之一就是，它进门到我跟前先趴在我腿上，我一看它来了赶紧合腿，再把小坐垫铺好，然后它就会“喵”一声跳到我膝盖上，转悠两圈找个最合适的姿势，就呼呼大睡了。
从晚上吃完饭开始，我就必须要保持一个腿上睡着一只猫的应有的姿势——正襟危坐，挺胸收腹，小腿绷直，大腿合拢，坐到大概晚上十一点。而它，也必定睡到十一点，我洗漱睡觉之前。当然，它比我自由，它可以伸爪，伸腰，翻身，甚至打滚，不需要为了谁而保持一个姿势。
它的肚子有点大，因为它在年前就怀崽儿了。临产大概是三月中旬，而今天，三月第一天，我就离开家了。
昨天晚上，我特意找了一个纸箱，又在里边放了一层棉布。我把猫抱了进去，它就一直呆在里边。这是我特意给它做的产崽儿的地方，不知道它喜不喜欢。
真的不太放心，我妈和我爸不见得照顾它照顾得那么周到，尽管我在出门前反复嘱咐他俩。
出大门的时候，我回头往家里看，猫就蹲在门口，我妈边指着我边朝它喊：他要走啦，你不去送一送啊？
我一招手，它居然跟了出来。
我不知道它真懂假懂，至少今晚它应该会发现那个一直抱它睡觉的人终于没在屋里吧。
05
车快要到站了，然后，我要去坐很久的地铁，再步行，到学校。
一会儿不能忘了交一下电话费。每次到达，都要最先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
这是规矩。
……
车停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