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玲三岁时,母亲不幸病逝。父亲和光棍伯父共同把她抚养大。
20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隔壁村的张三水。张三水家徒四壁,缺吃少穿,还欠债累累。但张三水疼爱美玲,非常勤快,干活儿从不惜力,小日子虽然清苦,但美玲很知足。
婚后第三年,张三水跟建筑队到城里打工,不慎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当场毙命。包工头还算大方,赔了美玲50万。
死去丈夫的美玲一下子又成为了人们议论的焦点。有人说她命苦,从小没妈,年纪轻轻又守寡。有人说她命硬,在家克父母,出嫁了克丈夫。有人说,她是丧门星,三年了不会生孩子。还有人说她不舍得让张三水吃好的,张三水营养不良,是因为头晕摔死的,更有人说她会拿着50万逃跑……美玲还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一盆盆脏水泼过来,快把她淹死了。
伯父说:“美玲,做人讲良心,你要拿着50万跑了,舍弃三水父母不管,我要和你拼命了。咱家丢不起这人。”
父亲说:“咱可不能让人说闲话,你不能负了三水。”
张家父母失去了儿子,非常悲痛。但又怕美玲拿着钱走了。张母说:“这社会,娶个媳妇多难?没了儿子,咱能拴住人家吗?用三水的命换来的钱去好过别人,我真不甘心!”
张父说:“你说,咱有什么办法呢?”
张母说:“老二也不小了,也该找媳妇了,咱不如……”
几天后,张家最有身份的人老家长出现了。老家长张有成来到美玲屋说:“闺女,爷爷知道你心里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咱还是照顾好自己吧。你公公婆婆太喜欢你了,老二也哭着喊着让你留下,他想替哥哥照顾你一辈子,我也觉得这样挺好,你说呢?”
美玲觉得荒谬,老二才十八岁,他懂啥?可是想想自己,从小就失去了母亲,连一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如今已是寡妇,人家不嫌弃自己,就算烧了高香了,还挑剔啥?美玲思考再三,就点头答应了。
王家觉得这样也好,自家对得起张家。张家更满意,肥水不流外人田,钱留下了,人也留下了,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老二找到媳妇了。
老二张四山虽然才18岁,俨然已经长成一个大人。高高的个子,五大三粗的身材,眉目中早已褪去了稚气。高中毕业后,就跟着别人外出打工了。张四山很喜欢这个嫂子,不仅美,还贤慧。他曾经把嫂子当成自己找对象的标杆。现在,标杆就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怎能不美?况且,嫂子手里有钱。
王美玲和张四山的婚礼很热闹,因为张家有钱了。村里人也认为这样安排挺好,都纷纷来祝贺。
张三水的死成了王美玲的心病,她不想让张四山外出打工,惟恐再出现什么意外,她让张田山去学装修,开一个装修公司,自己当老板。
张四山很聪明,学了装修,开了公司,生意还不错。两年后,张四山就买了车,在城里买了价值200万的房子,房产证上写了美玲的名字。有了房,有了车,在村里,张家可是第一户。一辈子忍气吞声的公婆也扬眉吐气,开口闭口说儿子能干,媳妇孝顺。
好运要来,谁也挡不住,这不,美玲也怀孕了。公婆高兴地合不拢嘴,他们板着指头计算孩子出生的日子,拟定了上千种计划怎样伺候月子怎样照顾孩子,让孙子上什么学娶什么媳妇,他们做着梦都是笑醒了。
预产期终于到了,收生婆检查了胎位,不好,胎位不正,孩子是臀位。美玲痛了整整一夜,孩子生不下来。张田山说:“我们去医院吧。”张母说:“我不是怕花钱。你看村里有几个去医院的,别让人家说咱有钱烧得不行。我请的这是最好的收生婆。”
有张目撑腰,孩子还怕生不出来?美玲又在生死线上挣扎了半天,孩子终于生下来了,是个女孩。由于孩子是臀位出生,美玲失血过多等原因,美玲此生再无生育的可能。
张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蔫了,他喃喃地说:“张家要绝后了。”张母气极败坏,骂美玲没用。张四山像抽去了生活的支柱,无精打彩。
孩子出生第三天,张母说:“四山,别在家窝着了,公司那么忙,你走吧。”张四山瞥了妻子一眼,就走了。
张母又对美玲说:“孩子出生已经三天了,别装模作样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不能去地里,洗衣做饭总能干了吧。哪个女人不生孩子,谁生了孩子不是该干啥干啥?”
张母每天去做什么,美玲也不知道,反正到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饭不熟,她骂;饭不好吃,她骂;换衣服时,没有洗干净她也骂。美玲像犯了错的孩子,任凭婆婆责骂。
张四山很少回来,即使回来,也不会待上两天。美玲和他成了名义上的夫妻。
张四山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再到后来,张四山居然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家,在美玲面前有说有笑,甚至打情骂俏,美玲都忍了。只要他还往家里拿钱,自己和女儿有吃有喝就行。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就是18年。一天,有人来唤美玲,说张四山住院了。
美玲来到医院,张四山已经气息奄奄。他因为长期奔波于酒楼,酗酒过度,患了肝癌,医生已经尽力,生命是无法挽回了。
料理完张四山的后事,美玲独坐家中,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一阵敲门声响起,美玲走过去开门,一个少妇拉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了进来。
原来,美玲没有了生育能力,张四山担心家产无人继承,就想生个儿子。他看到朱聪不仅漂亮,学历又高,基因一定很好。他就死缠烂打,和朱聪生活在一起,生了儿子小翔。得知自己生病后,担心儿子不能继承家业,就写了遗嘱,并做了亲子鉴定。
朱聪把一份遗嘱和一份亲子鉴定放在茶几上说:“这是四山留下的遗嘱,你自己看去吧!”
美玲打开遗嘱,只见上面写着价值200万的房子归美玲母女所有,其余价值2000万的财产归朱聪和小翔所有。
美玲看罢,扔在茶几上,什么话也不说,因为她不知道说啥。朱聪满脸不屑地说:“七天内,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给我。”说罢,拉着小翔扬长而去。
美玲瘫坐在沙发上,不知如何是好。她拨通女儿小方的电话,把刚才的情况告诉女儿。
小方匆匆赶回,对美玲说:“妈,这事怎么办?你我都不知道,咱不懂法律。咱还是去问问律师吧。”
三天后,朱聪接到了法院的传票,又让美玲以家属的身份去银行查了张四山的流水帐,律师又取证了张四山与朱聪的经济来往记录。最后法院做出判决:张四山所有财产属于夫妻共有财产,张四山不得私自处理,遗嘱无效。张四山私自转给朱聪的所有财产全部交还王美玲。小翔是张四山的私生子,但和王美玲没有关系。只能把所有财产中属于张四山的那份再分成三份,美玲、小方、小翔各得一份。朱聪是没有资格的。
尘埃落定,王美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未来会怎样,她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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