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鸿勇/文
余心淡泊对流水
那天,有友人仨从港城驱车来访,邀我同他们一起到鹤地水库旅游区玩。打过招呼,我们上了车。
我坐在后座,见开车的是一位陌生的女子,雅丽小巧,操作灵活,十分稳妥。除这位娉婷的女子,我不曾认识外,我们四个都是彼此熟悉的老朋友,开着玩笑,轻松愉快,一路顺畅,个把小时就到了我的故乡河唇镇。
我事先打电话给我那豪爽大方的内弟,叫他抓一个走地鸡笼好。他从一家瓷厂中层干部的位置上退休后,“占山为王”,在水库区畔经营果园,养猪养鸡,还放养几巢蜜蜂,过着他那平淡无奇,常常哈哈大笑,端的是神仙的日子。他的文化水平,不见得比我高,其处世为人,生活能力,却远胜于我。
车开进河唇镇的中心地带,我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些食品,又在果摊上买了些桔子,便驱车到我内弟的果园,坐了一会。
我内弟夫妇,对待我那几个朋友的热情,连常常回此住上三两天的我,都有几分感动。烧水冲茶招待外,还为他们割了一大把碧绿的芋茎,摘了一小袋野山椒,用纸箱装了一只大阉鸡,一一置于后车厢里。
向我的内弟他们告辞后,我们驱车到银湖兜了一圈,将车停在雷州青年运河管理局门口的广场上。我们在各标志处拍了照。
当我凝视那两棵直指苍穹的柏树时,遥想当年陈毅元帅在此种树的情景,想到他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所遭受过的不公正待遇。他那首《赠同志》倏然闪过我的脑际:
“二十年来是与非,一生系得几安危。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
“文化大革命”武斗期间,两派“革命小将”曾在此处有过一场恶战,有青年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我一位宗亲为此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此日重游,让人有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之感。
今天的游客比平时少,却有许多年轻人,在进行自行车比赛。路口有交警为他们维持秩序,指引路线。这一代年轻人,生活在这个平静宽松的社会环境中,是有福的。
我们驱车到临近青年亭的一家鱼庄午饭。除托他们加工那只鸡外,还点了一条8斤重的鳙鱼。如鲜奶似的鳙鱼头汤,味道极佳,直让那从异域归来的友人,赞不绝口。
饭后,登青年亭。我们沿着阶梯拾级而上,刚上至三分之一阶程,金女就自叹一声,说累了。我笑言:“金女哎,你可比我年轻十余岁哩!就喊累了?”
我加快脚步,敏捷地上了最后那级阶梯,转过身来为他们几个拍照。看到他们互相掺扶着缓缓往上走的样子,我便想:人平时真得多多运动,四处走走。
健和那个开车的女子,上了青年亭,站在第二层突出的一隅,时而倚栏远眺,时而相依自拍,发出悦耳的笑声。
我们仨沿着环亭的林荫小道,步行一圈后,回到亭前的石桌边,坐下聊天,或互相拍照。
健和那女子从亭上下来时,我见那女子的脸面虽不是很漂亮,可她笑得很甜,露出一副洁白的细牙。
那女子的年纪,看上去也不是很年轻了,脸上已缺少年轻人那种气色和神润,明显的却是成熟妇人的神态。
当我们几个站在一起北望,远眺那一片如海似的水域,只见碧波万顷,渺渺茫茫,丘陵孤岛,郁郁葱葱,汽艇冲浪,机船巡航,远山如黛,蜿蜒起伏。见此胜景,他们无不惊讶,赞叹。唯我心情至为复杂,许多想法,难以言说。
这茫茫库区,原是我那勤劳的祖先,一代代人曾经千辛万苦开垦出来的万顷良田,创建的美丽家园啊!一旦被水淹,连我们那祖先的骸骨,有的都一并湮没了。而他们的后裔,也早已星散,遍布雷州半岛各地,进行新的开垦,依然在延绵世泽,生生不息中,一代代的谋求生存和发展。
可我一旦转身,背北向南,或眺望东西两面,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发展的空间,鳞次栉比的楼宇,一律的装饰堂皇,崭新耀眼。
漫山遍野,尽是果园。黎湛线上的火车,南来北往;平坦的公路,蜿蜒穿行于城镇乡村,路上的大小车辆,日夜穿梭不息。无数的五禽六畜,种种水果,时鲜蔬菜,源源不绝地运往祖国各地。
想到当初从库区迁出的五万余名移民,逐步得到国家妥善的安置,无不分享着现代文明,过上了丰富多彩的幸福生活时,我也就释怀了。
更令人欣喜、自豪的是,我故乡的水,就是雷州半岛的琼浆玉液,顺着雷州青年运河这条大动脉,一路南流,一路沁润开去,不仅滋润着雷州半岛这片土地,还解决了数百万人的用水。
归程中,我心里老是想:一个国家的建设,有时候,总是须要牺牲一点小我的切身利益,牺牲某些局部的利益的。我们只有顾全大局,才有社会整体的发展。也只有整个社会发展、进步起来,国家繁荣富强了,我们大众的理想和美好的愿景,才有实现的可能。
2018年12月24日下午,发自广东遂溪。
作者的背面,就是著名的鹤地水库库区。余心淡泊对流水 鹤地水库的绿水,就是通过这条人工开凿的雷州青年运河,流向四面八方,供人们引用的。余心淡泊对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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