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成语94】郑谷之“千言万语”：也许万句无人应，也许一字留美

【成语】千言万语

【释义】形容说的话很多。

【出处】唐·郑谷《燕》诗：“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

【唐诗成语94】郑谷之“千言万语”：也许万句无人应，也许一字留美名

郑谷，这名字不是太熟悉吧？

北宋的晏殊，这名字应该不陌生，他有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浣溪沙》词：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词中的“去年天气旧亭台”就是直接借用郑谷《与知己秋日伤怀》中的诗句：

流水歌声共不回，去年天气旧亭台。
梁尘寂寞燕归去，黄蜀葵花一朵开。

由此可见，作为一个晚唐诗人，郑谷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到了清代，才子纪晓岚还称郑谷为“晚唐之巨擘”呢。

郑谷是袁州宜春（今江西宜春）人，他的父亲叫郑史。

郑史曾和另一诗人司空图同在柳州做官，一天司空图来到郑史住处，见到年仅七岁的郑谷，当读了郑谷写的诗赋后，就感慨地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你这是要成为‘一代风骚主’的节奏啊！”

郑谷虽才气过人，成年后的科考经历却非常不顺，从二十来岁开始，一直折腾十六年，直至僖宗光启三年（887年），才考中进士。

在郑谷投考的十多年间，整个社会环境也是兵荒马乱的。黄巢起义军攻入长安后，郑谷也开始跑到巴蜀、荆楚之地逃命，过着非常窘迫的日子。

黄巢被灭后，李克用、王重荣又领兵进犯长安，回到京城的郑谷又开始四处奔命。

想一想，在这样的境遇下，怀揣登科梦的郑谷会有着怎样的心情？

逃亡的途中，他听到鹧鸪的哀怨凄切的叫声，能不悲从中来？

                          鹧  鸪
暖戏烟芜锦翼齐，品流应得近山鸡。
雨昏青草湖边过，花落黄陵庙里啼。
游子乍闻征袖湿，佳人才唱翠眉低。
相呼相应湘江阔，苦竹丛深春日西。

鹧鸪是种美丽的鸟儿，但叫声却好像人在喊：“去不得也哥哥！”，听了会让游子断肠，佳人神伤。

鹧鸪啼叫听不得，《鹧鸪曲》也听不得啊！郑谷在《席上贻歌者》一诗中这样写道：

花月楼台近九衢，清歌一曲倒金壶。
座中亦有江南客，莫向春风唱《鹧鸪》。

郑谷作为一个久困北方的“江南客”，听到了《鹧鸪》曲，怎能不触发心中的羁旅之情？

在乱世的春天里，那一声声燕子的呢喃，也唤不起郑谷心底里的美好情思，有的只是无人理会的孤独：

                          燕
年去年来来去忙，春寒烟暝渡潇湘。
低飞绿岸和梅雨，乱入红楼拣杏梁。
闲几砚中窥水浅，落花径里得泥香。
千言万语无人会，又逐流莺过短墙。

“年去年来来去忙”，这就如郑谷一次次地来到长安投考，又一次次地失望而归。“千言万语无人会”，身处底层，自然人微言轻，说的再多，又有何用？

一年年地奔走，一回回地离别，心头的愁绪，何时才能烟消云散？

在淮上（今扬州），郑谷又要和朋友分手了，他要去京城赶考，而朋友则要去潇湘之地，一北一南，各奔前程。

                淮上与友人别
扬子江头杨柳春，杨花愁杀渡江人。
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好容易才考中进士，但过了七年后郑谷才得以授官。

及第为官后，众举子开始把郑谷当作学习的榜样。许多人慕名向他讨教，他忙着当老师，作指导，一下子就摆脱“千言万语无人会”的处境了。

一个叫王贞白的书生，把自己的诗整理好寄给郑谷，还附了一首诗曰：五百首新诗，缄封寄去时。只凭夫子鉴，不教俗人知。

只认郑谷一人，可见郑谷在王贞白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郑谷先任京兆府鄠县尉，后又任拾遗、补阙、尚书都官郎中等职。

岁数大了，世道又不太平，郑谷开始产生了辞官归隐的心思，矛盾中，他写下了《中年》一诗：

漠漠秦云淡淡天，新年景象入中年。
情多最恨花无语，愁破方知酒有权。
苔色满墙寻故第，雨声一夜忆春田。
衰迟自喜添诗学，更把前题改数联。

朱全忠篡权后，郑谷便辞了官，开始在宜春仰山东庄的书屋隐居下来。

郑谷归隐后，有好多人去找他学诗，其中有个僧人，名叫齐己。

一个冬日，齐己见雪地里的一棵梅树上，有几枝已经开花了，于是就即兴写了一首《早梅》：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
前村深雪里，昨夜数枝开。
风递幽香去，禽窥素艳来。
明年如应律，先发映春台。

写完后，齐己就拿着诗稿去见郑谷，让他给提提意见。

郑谷读后，就指着“昨夜数枝开”一句说：“数枝开能算早梅吗？我觉得把‘数’字改为‘一’字会更好，更切题。”

齐己一琢磨，立即悟到这一字改得实在妙，于是连忙给郑谷施礼道：“您真是我的一字之师啊！”

郑谷能成为“一字师”，这与他的才华与经历分不开，更得益于他的勤奋刻苦。他曾在好多诗中，写到他苦吟的情形：

属兴同吟咏，成功更琢磨。——（《予尝有雪景一绝为人所讽吟段赞善小笔精微…诗谢之》）

酒醒往事多兴念，吟苦邻居必厌闻。——（《结绶鄠郊縻摄府署偶有自咏》）

夜夜冥搜苦，那能鬓不衰。——（《寄膳部李郎中昌符》）

老吟穷景象，多难损精神。——（《梓潼岁暮》）

……

郑谷因《鹧鸪》一诗而得名“郑鹧鸪”，鹧鸪叫得苦，郑谷吟诗也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