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14日 星期二 晴
执行札记之人与人之间能否多些信任人与人之间能否多些信任?这话要出自呼吁诚信的热心人士之口,总感觉是满满的正能量,可这话要从油滑的被执行人嘴里说出来,就感觉有点怪怪的。
今天下午,于某还是把第一批款子送到法庭,与申请人李某当面交割清楚。尽管迟了一天,不过已经取得李某的谅解,上周五达成的和解协议依然有效,李某同意按照协议给予于某江下次还钱的宽限时间,并且出具了撤回执行申请。
于某这个案子,是这几天耗费精力最多的案件。于某欠李某五万元钱,二人在法庭做好调解协议,约期7月30日前还两万,8月30日前还三万。在执行过程中,从李某处了解到,于某在外欠债太多,亲戚朋友都不大愿意借钱给他。于某本打算问他老表借五万,结果老表不肯。李某以前向银行借钱时,于某帮他担保过,并替他还了钱。正因为李某欠于某这个人情,最后是李某问于某的老表借五万元钱,再转借给于某。
我周五上午尝试打了一个电话给于某,他倒没推脱,说在斜桥中队处理事故,很快就过来。这倒巧了,中队离法庭很近。放下电话,我笑着对陆萍讲,看看这个于某,是否会开车来?
确实,法庭新址有点偏僻,没有车,还真是有点不方便。
大约等了个把小时,时间也接近十点半,我的座机响了,是于某的电话,说他准备过来了。
放下电话后,我估算了下时间,端起了杯子,站在窗户前,看着正对面的法庭大门。
此时的法庭门口罗雀,于某的车很扎眼,停在法庭门口的车位上,看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五十多岁男子从黑色的丰田凯美瑞下来。
我通过门卫记下了车牌,发送到院里,请帮助查询车主信息。
查炀梅再次被我抓了壮丁,我们来到二楼的第四审判庭,对于某进行谈话。我循例问了他的财产状况,据于某陈述,他名下除了一辆几乎要报废的旧车外,几乎没有可变现的财产。本来还有一个浴室的,前两年离婚时给了他老婆。
当我问浴室的具体位置和车辆的下落时,于某语焉不详,被问急了,起身就要走。
我起身挡在了审判庭门口,朝三楼喊了仇志泉和老陈。我拍着于某的肩膀,半劝半拉又把他堵回到谈话桌前,这时小仇和老陈也赶到了现场。
小仇看见于某倒乐了。原来小仇手里有于某的一个案件,电话联系不上,原告提供的地址又送不到,正愁着如何送达。事情就巧了,居然在这里倒遇上了。
我笑着对小仇说:“我这边基本解决执行难,顺便帮你解决了送达难。”
小仇赶紧上去,把应诉材料、开庭传票、地址确认书一股脑全拿下来,该送的送,该签的签。
等小仇的事情弄好之后,我与于某继续刚才的谈话。于某表现的很强硬,要么让他回去卖浴室还钱,要么就把他关到看守所,随你们法院怎么执行。
不过,一般这样说的人,多数是外厉内荏。
我单刀直入,就问他:“你是怎么来法庭的?”
他一时没领悟过来,就直接说:“开车来的。”
“那你开的什么车?”
我这话一问出来,他立马警觉起来,不肯回答,当我提出把行驶证给我看看时,他情绪更加激动,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不过,他的表现已经足够了,我看得出他对这车的在意程度。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半,陈燕萍院长这时处理好她的案件,也到了第四审判庭。她让老陈和小仇先去吃饭,她在这帮我看着于某。
陈院长劝他跟李某联系,可是李某电话一直在关机状态,联系不上。于某只能通过认识的熟人,看是否能联系上李某的妻子。
于某在一旁挨个打电话,陈院长坐在审判席上看着他,我则留了个心眼,借故堵在门口,防止于某逃跑。
过了一会儿,陶庭长和小仇来替我们,我们到了厨房,让烧饭的阿姨盛了饭菜端给于某,被执行人也是人,饭还是要管的。
中午一点,通过车管所反馈的信息,于某开到法庭的凯美瑞并没有登记在他名下,而是登记在另一个于姓男子名下。我判断,估计就是于某的儿子。
由于三点我在院里有个会,所以两点的时候,我又来到二楼,这时老陈和另外一名法警正看着于某。
此时,李某的手机仍处于关机状态。我给于某提供两个方案,要么请家里帮忙凑出五万把事情了了,要么就请人过来帮他做执行担保,为他争取时间与李某协商。
于某一会儿说让他前妻来担保,原来两人离婚不离家,还在一起生活,一会儿说让儿子来担保。最后他还是选择给他儿子打电话,通知他到法庭。两点半左右,于某的儿子到了法庭,我一看身份证正是凯美瑞的车主。
说巧不巧,一直关机的李某终于开机了,协商出现了转机。
李某很快赶到法庭,于某的儿子也办理了担保手续,方案其实谈起来,并不困难,不过于某的信用在李某那打了打折扣。因此,李某提出个条件,要么当天给一万,要么于某将车子停在法庭,可以同意13日给一万的方案。
于某最后也答应了,双方达成和解协议。
我由于赶着回院里开会,停车的事情就请小仇作了个见证。后来听小仇说,这个车名义上是他儿子的,实际上于某在用,因为当时找行驶证的时候,于某的儿子根本就不知道东西在那,只有于某自己门清。
我听后只能“呵呵”一声,这年头欠钱的人没有几个不是这样做的。
到了周一,我打电话问于某何时到法庭来,他则在电话另一头诉苦,说只借到几千,凑不出来。
我就反问道:“你的凯美瑞一年烧油多少钱?一年保险费多少钱?你这话不要说给我听,你随便到路边找个人说,你问他信不信?”
“你这是要把我逼死,我要想不开跳楼自杀,就是你害的!”电话那头的于某声音比我还大。
“如果借你钱的人等这五万元钱做手术救命,你不还钱,那他是不是你害死的?”我一句话就给他堵了回去。
于某态度比较差,最后扔下一句,他没办法,你们看着办,就把电话给撂了。
于某无论是否守约,案件都有执结的办法,但是我猜他还是会交钱来的。
果不其然,下午于某主动打电话过来,已经取得李某同意,再宽限一天,周二下午三点前肯定把钱送到法庭。见他电话打来,就知道协议履行应该没有问题,所以我也同意宽限他一天。
今天下午,于某约李某一同来法庭,事情终于告了一个段落。当他说出“信任”的话题,我则说,信任不是凭空出现的,你少人家钱,不主动和对方联系,能躲就躲,能避就避,让别人怎么信任你。
人与人之间确实应该多一些信任,可是要让别人信任,自己也要拿出诚意让别人觉得你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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