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和某某人
【一】 楔子
书上说：“习惯左侧卧睡的女孩不是被情伤过，就是有着很悲凉的过去。把心压在下面，藏在无人触及的角落里，对于爱过的人总是难以忘怀。”
有时候，时间非旦不是个好东西，还会年深日久地加重记忆。
白天不挂在嘴边，晚上就自动到了梦里。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痛得千回百转，愈加地挥之不去。
回忆太多了，不想起来都觉得窒息。可我永远都记得，曾经有个很坏的男孩全心全意地爱过我。
月光沁凉柔滑，我竟毫无倦意。索性披上外衣，开始敲字。
纵有万千心事，又诉与何人说？
【二】 情窦初开
“宋清茹？”自习课上，同桌曹文凯猛地拽了拽我的衣袖。
“嗯，什么事？”我头也不抬地继续做作业。
“喏，邵俊杰给你的情书！”他把一封浅粉色的信啪地摔给我。
我的脸刹那间变得滚烫，鼻尖几乎要贴到本子上，一颗慌乱又甜蜜的心好似要跳出来。
后半节课，我只在做一件事，那就是等着放学拆信。
回家的路上，我挽着发小王雪纯的胳膊，低声告诉她：“你们班的邵俊杰给我写情书了，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
她兴致勃勃地从我手中夺走，粗鲁地撕开，放声念起来：
宋清茹：
你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性格随和，我喜欢你。
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起话来声音柔软动听，发起呆来安静温婉。总之，你所有的样子我都喜欢。
如果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哄你开心，直到你喜欢我的那一天。
我肉麻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雪纯只管捂着肚子咯咯地笑。
最后，她认真地说：“你不是真的要和邵俊杰在一起吧？”
我红着脸默不作声。
第二天，王雪纯也受到了曹文凯的情书。信上写了什么，我至今也不知道。狡诈如雪纯，看完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而，这两封情书却同时拨开了两颗少女的情窦。
邵俊杰和曹文凯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他们霸道横行，无恶不作，是出了名的小混混儿。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俩人玉树临风，器宇不凡，深得女孩的芳心。
我和王雪纯是班里的优秀干部、年级的三好学生。如果说得委婉一点，用“眉黛青山，双瞳秋水”来形容我们也不为过。
欧几里得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两条平行的直线永远无法相交。但非欧几里得的推论也是存在的。质量大的物体可以导致空间的变形弯曲，两条平行线会在某一时刻点上相交。
我想，这大概就是两个极端世界的偶然相遇吧。可我们也不晓得究竟喜欢他们什么，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三】 简单爱
初中时代的恋爱单纯又热烈，我们开始了惊险又刺激的约会。
邵俊杰和曹文凯骑着摩托车，不分你我地狂飙，还问我和雪纯好不好玩？吓得我们在后座尖叫，抱紧了对方的腰。
他们又加足了马力，风从我们的皮肤上滑过，使得我们衣裙飘飘，秀发乱舞，快乐得就要飞起来。那是一种任凭多少年的洗礼，也冲刷不掉的怦然心动。
车子停靠在河边的堤岸，邵俊杰牵起我的手向前跑。
许久，我们气喘吁吁地在一片隐蔽的树林下止了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开始在树上刻字：
邵俊杰一生一世都要和宋清茹在一起。
落款是：2008年3月。
那时候，我们才14岁，还不懂得一辈子原来是很漫长的事。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我们就这样十指相扣地坐在大石头上聊天。他忽然不说话了，轻轻地仰起我的脸，试探性地蹭了蹭我的唇。
我羞赧地闭上眼，他得到暗示，大着胆子撬开了的唇。我们的舌尖和牙齿打着战，可依然很投入地交缠。
我知道，这是属于我们的初吻。
我斜斜地倚在他的肩膀上，他握紧了我的手，温柔地说：“清茹，对不起，我一直都是个很坏的男孩。你虽然不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但我保证你一定是最后一个。”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让他听到我狂乱的心跳，半是撒娇半是埋怨地说：“可我就喜欢你坏。”
他打开MP3，将一只白色的耳机放进我的耳朵，单曲循环周杰伦情意绵绵的《简单爱》：
说不上为什么 我变得很主动
若爱上一个人 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我想大声宣布 对你依依不舍
连隔壁邻居都猜到我现在的感受
河边的风 在吹着头发 飘动
牵着你的手 一阵莫名感动
我想带你 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 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能不能够永远单纯没有悲哀
我 想带你骑单车
我 想和你看棒球
想这样没担忧
唱着歌 一直走
我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爱可不可以简简单单没有伤害
你 靠着我的肩膀
你 在我胸口睡着
像这样的生活
我爱你 你爱我
想 简简单单 爱
想 简简单单 爱
就在这时，王雪纯不怀好意地在我们背后突袭，还嗔怪我重色轻友，曹文凯也叫我们一块儿去玩。
我们四人手拉着手，赤脚踩着礁石，看着翻滚的浪花，听着哗哗的涛声。时间在这一刻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四】 变身坏女孩
变坏是一瞬间的事，可我们但愿长醉不复醒，以为只有这样才可以不离不弃。
雪纯和俊杰在六班，他们的教室在二楼；我和文凯在三班，教室在一楼。那时候，我们最期待的事就是下课，四人不分彼此地闹成一团。
所有坏女孩的行径在我们身上都找得到，我们一点儿也不引以为耻，反倒觉得酷极了。那正是我们嚣张放肆的青春啊！
我和雪纯帮他们考试作弊；他们则带我们夜不归宿。
我学会了跟父母撒谎，说我到雪纯家里过夜。她爸爸妈妈常年不在家，爷爷奶奶也睡得早。我们就趁机偷偷溜走，和他们厮混进网吧。
那真是一个乌烟瘴气的地方，隔宿的房间里弥漫着腐烂的气息，汇聚着众多的不良少年和问题少女。
我们找了个包厢，拉上了帘子。两个男生饶有兴味地打起了游戏，女生则被发配进了冷宫。他们眼睛也不眨地盯着屏幕，我们只好无聊地嗑着瓜子。
间或的空档，俊杰点了一支烟，任凭它在指间慢慢地燃着。然后，他递给我，示意我尝一下，我猛地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起来，眼泪都挤出来了。
他笑着凝视我，接过我手中的烟，吐了一个完美的烟圈。
我看傻了眼，觉得他帅呆了。
午夜时分，我有点困了，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直枕着俊杰的手臂，心里有暗暗的窃喜。
他趴在桌子上熟睡的样子很好看，长而密的睫毛，高挑的鼻梁，性感的嘴唇，让我忍不住想吻他。我轻轻抽掉他的手，他睡眼惺忪地望着我。
俊杰揉着酸麻的手臂，朝对面使了个眼色，我这才注意到雪纯和文凯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片。
那是真正的A片，画面中的男男女女赤身裸体，翻云覆雨，看得我也口齿生津，脸颊发烫。
后来，我才明白这就是青春期荷尔蒙的骚动。只可惜，我们当时太小，还不敢去尝试。
【五】 劫后余生
愚人节那天，我让雪纯帮我交给俊杰一个纸条。然后我安心地坐在教室，等着他来找我。
上课的铃声刚落，俊杰旁若无人地拉着我往外跑。
“清茹，你真的不喜欢我了，要跟我分手？”他不敢看我，失魂落魄的眼里溢满了忧伤。
我看到他这样，扑哧一笑：“骗你的啦，今天愚人节啊！哈哈！”
他气得身子都在抖，怔了好久，一脸严肃地说：“以后不许开这种玩笑！”
我踮起脚尖，捏着他秀气的鼻子。他怒气消了，挠我痒痒。我大笑着要他放开我，他要我允诺才肯住手！
我知道他很在乎我，心里是掩饰不住的狂喜。那种透心的幸福，是时隔多少年也无法忘却的。
5月12日汶川发生了里氏8.0级强力地震，豫西也感到了轻微的余震。
彼时我正趴在桌子上午休，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学校的大喇叭响起来：“各位同学不要惊慌，现在请迅速离开教室到操场上去！”
我和文凯在楼下，比较容易地脱离了危险地段；而雪纯和俊杰在楼上，楼梯被拥堵得水泄不通。
我在茫茫人海里左顾右盼地寻找他们，当我遇到俊杰张皇失措的眼，彼此放下心来，相视一笑。
而年少的我们以为，经过这种兵荒马乱的劫后余生，我们的爱情就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然而，不是还有一古话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果我不知道那个赌注，情愿一直傻下去。
【六】 不得已的分手
6月24日是雪纯的生日，俊杰和文凯叫了一帮弟兄为她庆生。不巧的是，那天下起了倾盆大雨，我也因为一些事情无法脱身。
因为雨大，我们以为他们不会来了。哪知等我们四点钟出门时，他们已被淋成了落汤鸡。
我知道我们的爽约让这一大班子人狼狈不堪，面子上也挂不住。可他们什么也没说，搂着我们踩在泥泞的雨中。
到了朋友家里，他们几个人先去洗了热水澡。过了一会儿，文凯捧了一个大蛋糕，其余人摆上几碟小菜，搬来十多扎啤酒。
雪纯默默许了愿，一口气吹灭了十五支蜡烛。我们欢快地唱着生日歌，几个不太熟的男生要敬我一杯，都被俊杰挡下了。
酒过三巡，文凯拉着雪纯进了另一间房，嘭地关上门。大家一哄而上，巴在窗口观望。
饭桌上只剩下我和俊杰，还有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生。他眼神迷离地凑近我：“当初我们哥几个打赌，谁要是在三天内追到宋清茹，我们就管谁叫老大。姜还是老的辣啊！”
我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邵俊杰一眼。
他神情淡漠地一声不吭。末了，他闪烁其词地说：“我们…我们分手吧。”
我斜着眼反问他：“你开什么玩笑？”可是他笃定的目光让我深信不疑。
我明白，他还在为下午的事生气。我低声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等那么久。”委屈涌上心头，两行不争气的热泪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显然有所触动，却别过头冷冷地说：“去做你的好学生吧！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在一起！”我泪水涟涟，抓着他的手哀求。
他大吼着推开我：“宋清茹，老子玩腻你了！再也不想看到你，给我滚！”
这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他们齐刷刷看向我的视线不吝于一把把锋利的刀剑。
我胸口剧痛，呜咽地奔向了雨里。雪纯在背后叫我，我头也不回，越跑越快。
回到家，耳边充斥着爸妈的无休无止的痛骂。我终于有理由卸下面具，用力地放声大哭。
【七】 疯狂的代价
我开始恐惧上学，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邵俊杰还有与他相关的所有人。可究竟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他甩了我后，又有了新欢。
是啊，我除了学习好，稍微有那么一丁点姿色，真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而他的新女朋友就不同凡响了，听说是富家千金，妖娆妩媚，和他很般配。
他们每天都在我们教室门口出双入对。我开始相信我只是他用过的一块抹布，脏了破了就随意地丢掉。
我痛苦得喘不上气，但我还要努力地装作满不在乎。尤其是在曹文凯面前，我变得异常活泼，唯恐他们不知道我很高兴。
只是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抬起头朝楼上张望时，会不期然地碰到他眺望我的目光。我连忙闪躲着避开，我不过是他众多的前女友之一。
雪纯依旧和他们打成一片，也会偶尔拉着我说悄悄话。我试图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打听到邵俊杰的近况。她知道那是我的伤疤，绝口不提他的名字。
那段时间，我身心疲惫，回忆起来只有痛苦。我实在控制不住，请了一周的病假。
等我回到学校，发生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宣传栏上，是王雪纯和曹文凯等六人被勒令退学的通告。具体原因我不清楚，只听到大家都在纷纷议论：王雪纯真不要脸，被五个男生轮奸了，还整天生龙活虎。
我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想去质问他们，却发现物是人已非。
我冲到王雪纯家里，遇到他素未谋面的父亲。三十多岁的风尘男人和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有说有笑。
我找到雪纯，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哼了一声，冷笑起来：“宋清茹，并不是每个女孩都可以像你这么幸运的。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羡慕你，甚至妒忌你。你有父母人疼，有许多男生爱。”
我苦笑起来，“那还不是遇人不淑，给他甩了！”
她答非所问地自嘲：“刚才你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我爸的情妇，他们把我妈逼得上吊。我为了报复他们，自甘堕落。直到我也喜欢上了邵俊杰。
可是他一心扑在你身上，不许任何人染指你。我泄气了，情愿被那帮人玩弄，不过是想让他心疼我。可是他袖手旁观，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我心里一惊，突然明白了许多事。那天他跟我分手逼我走，是因为他害怕别人糟蹋我。
我怜悯地抱着雪纯，不住地安慰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背负了这么重的血海深仇。”
她反倒松了口气，耸耸肩说：“我的目的达到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想离开这座城市，你能借给我点钱吗？”
我知道她此意已决，把一星期的饭钱一股脑地交给她。叮嘱她，出门在外要当心。
第二天，王雪纯卧轨自杀的噩耗震惊了整个市区。随后，那五个男孩被送进了劳教所的消息也登上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爸妈一再警醒我，交友要慎重，女孩要自尊自爱；学校更是三申五令，明令禁止中学生早恋，一经发现，予以严肃通报。
我至今想起王雪纯，仍然头皮发麻。她的豆蔻年华，活得轰轰烈烈，当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八】 谁在天台唱情歌
不到一个月，我竟同时失去了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迎来了千钧一发的初三。
真是天意弄人，我和邵俊杰分在了一个班。
开学那天，他一身素白的衣服，愈发显得单薄瘦弱。我剪了短发，他诧异地望着我。
老师按名次排座位，我挑了第一排的靠窗位置，他则坐在了最后一排的墙角。我们隔着长长的对角线，也隔着长长的思念。
身处同一屋檐下，难免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可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过，见了面也是加快了脚步。
在巨大沉闷的中考压力下，我每天闻鸡起舞挑灯夜读，掩盖着无处释放的压抑。
有天晚自习，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面的露天平房上传来依稀的歌声，是暑假热播的《转角遇到爱》的主题曲——《我可以》。
声音很轻很好听：
寄没有地址的信
这样的情绪有种距离
你放着谁的歌曲
是怎样的心情
能不能说给我听
雨下得好安静
是不是你偷偷在哭泣
幸福真的不容易
在你的背景有我爱你
我可以陪你去看星星
不用再多说明
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又再一次和你分离
我多么想每一次的美丽
是因为你
借着夜色，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凝望黑暗中的邵俊杰。他一直坐在那里，身影隐约可现。可他的面容，我怎么努力，也看不清。
我好想朝他大喊：“邵俊杰，我喜欢你。”名字就压在舌尖，怎么也吐不出口，眼泪全冲到了眼眶里。或许我早已收起了所有叛逆的棱角，再也鼓不起爱他的勇气。
【九】 某人和某某人
我的左脑不发达，四肢很僵硬，体育课对我来说真是比登天还难。
那一年，偏偏新增了“障碍运球”项目。我从没摸过篮球，拍了几下便狼狈地扑倒。旁边的男生笑得四仰八叉，我羞窘得面红耳赤，更害怕邵俊杰会注意到我。
我灰头土脸的样子就像舞台上的小丑，他大概也没忍住，居然笑出了声。然后，视线急忙望向别处了。
我的心被那一声冷嘲热讽击成了碎片，他却漠不关心。可见他真的视我如陌路，压根不在乎我。
生性要强的我，为了不再被人耻笑，经常在晚饭后，一个人抱着篮球到操场上练习。
远处熟悉的男生运起球来身轻如燕。他一本正经地看向我：“某人，脚步要稳，加强对球的控制。”
我站在原地痴痴地傻笑，整颗心甜蜜得就要膨胀。“谢谢你，某某人。”
这是我们之间的暗号，“某人”和“某某人”。
好几个下午，他都陪着我练球，一点点地矫正我。斜阳洇染了我们青春的面庞，从前那段绚烂的时光仿佛又回来了。
可是好景不长，他一连消失了两星期。再出现时，他身边多了那个妖娆的女孩。
我彻底绝望了，他的寂寞总会有人填满的。我不再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把痛苦压到最底层，专心地复习功课。
临近中考，学校组织了毕业留影。我因为个子高，挨着男生站。这时，邵俊杰和一个男生调换了位置，笔直地站在我身旁。
我心里说不出的五味陈杂。他拉着我的手，塞给我一封信。我恨不得把头缩进衣领里。
多年后，我把这张我们唯一的合照拿给同学看，她们都说你怎么老绷着啊，你看你旁边的男生笑得多灿烂。
我在课上紧张地展开信，他说：
某人，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女孩，你一定能考上重点高中。
你的未来，前景无限，会有一个足够好的男孩替我爱你。
我泪眼朦胧地转过头，他干净的座位上空无一人。
他终于离开了我，连一声再见都是多余……
【十】 尾声
时光兜兜转转，匆匆已是多年。
8年过去了，那场触目惊心的汶川大地震早已恢复平静，那场史无前例的噩耗也逐渐退出了人们的视野，可我怎么也忘不掉我的坏男孩。
后来，我才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妥协过。那片树林，刻满了：对不起，我爱你。
我也曾在深夜里痛哭，喝着他当年调剂的烈性白酒加啤酒，胃部灼痛，头晕得厉害，也终于弄丢了他。
正因为痛过，所以叫青春。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没有多爱他一点。
我敲下这些字的时候，耳边是蔡旻佑的《我可以》，却怎么也唱不出当年的样子。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梦里的他都模糊不清了，我怕按图索骥再也找不见他。
等我睡着的时候，窗台上也有些亮了。我还是习惯左侧卧睡，锁上心门，任谁轻扣，绝不开启。
再见，某某人。偏偏喜欢你，我的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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