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审判来临前的第三日,科尔府军事指挥官的办公室内正在谋划一件惊天大事,伯尔尼算得上是个正派的人,他不满十八岁入伍,在西北边境同蛮族抗争多年,骁勇善战且不慕荣利,从当时极端功利主义的阵营里反叛出来。得到了老霍姆斯的赞许,派他到边境歃摩镇任部领先锋,以三千人兵力大破四万敌军,收复了边境三镇并迫使蛮族签订和议,承认并将三镇划归南苏,此后摩赛尔与南苏的利益往来还要加三成的税。
消息传回大明目,垂垂老矣的老霍姆斯发布最后一道命令,将域治往西推进五百里,边境镇改名为歃摩镇,原先的歃摩镇改名为科尔府,意为勇士之地。没过多久,伯尔尼便被提拔为科尔府统城卫,时常管理治安与防卫事。后来老霍姆斯离世,政局混乱,各家族轮流执政,伯尔尼很快投靠了小霍姆斯,别看小霍姆斯当时岁数小,因头顶家族光环,军界很多人都纷纷投靠,他们想的是要扶持一届傀儡政府为自己捞金,可谁能想到他一上台不举刀兵,不淌丝血就让政府领导、镇区总指挥以及明目官纷纷拜倒称臣。
他此刻的心情有些烦躁,因数月的平叛未得休息,此刻头疼病复发,用手猛捶几下才稍微缓解。霍姆斯交代他想出最节省成本,能合理有效得解决耶塞人问题的方案,要在这个周末前就把议案送到大明目,召开全体会议讨论。不过虽说他执掌一方土地,坐拥经济、军事强镇,可他也只是个军人,要说沙场征战、排兵布阵嘛尚且可以,而要想出什么解决问题的方法,尤其是面对数以十万计的散布整个南苏的耶塞人,是杀还是怎么样,他的头都大了三圈还不止。
伯尔尼思虑再三,从椅子上欠下身,拉开桌脚的抽屉,找出一本薄录子来。上面记载着自他年轻时任科尔府的统城卫以来,所有在这儿当过明目官的人的名字和基本信息。这本子在抽屉里放了好几年,落了不薄不厚的一层灰,伯尔尼翻开第一页查看,不由得伤了神。第一页的正中位置贴着张肖像画,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身穿黑褐色长袍,左手高举着歃摩镇“血色旗”,右手缩在胸前,目光炯炯,瞻仰他一眼便满心振奋,无竭之力也奔腾而来。
他正是当年歃摩镇(后来的科尔府)带领将士浴血奋战的明目官--科尔弗伯爵。那时老霍姆斯病入膏肓,政局已然不稳,而摩赛尔又几次犯边,在几次激战后总指挥又叛逃,眼看镇区不保,科尔弗伯爵临危受命,制定严法、组建新军、日夜训练,才培养出伯尔尼这一批杀伐决断,征战沙场的精武之士,后才收复失地,取得阶段性胜利。可悲在歃摩军班师之际,科尔弗伯爵在城郊演讲,被间谍青年暗杀,一枪毙命。
伯尔尼等将官怒发冲冠,将大军发至城郊,封锁全城,扫查清除间谍、分裂、激进分子。一方面悲痛欲绝,向大明目通报此事,老霍姆斯得知后连连咳血,忙请科尔弗家族族长和亲近商议善后事宜,最后《决议》批示:一、将域治往西推进五百里,边境镇改名为歃摩镇,原先的歃摩镇改名为科尔府(意为勇士之地)以纪念科尔弗伯爵稳定内政、攘除外夷的巨大贡献。二、科尔府自设立起一百年,须每年向科尔弗家族族长、亲近、家族银行和基金会提供不少于当年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五。三、令科尔府观洽提拔战后将官,尽快除散围城士兵,不得设关碍卡,停止一切清查活动,及时与民休息。
伯尔尼摸了摸已然白满了脑袋的发,眼圈不自觉红了,他小心翼翼得摸着画上科尔弗伯爵的脸,说了句:“明目官,老……老师,您要是还活着该多好……”他擦干噙着的泪,把情绪稍微压了下去,往后翻了几页,起初的眼神还算尊敬,越往后翻表情越不在乎,到最后几页甚至满脸鄙夷。因为南苏的传统便是“重武轻文”,无论是老霍姆斯时代还是现在都一样,总明目官和军事总指挥召开会议,各镇区的指挥官一定高座在前,而各镇区的明目官只能侧坐桌角并且没有发言话筒。
受到尊敬的“文官”也不多,像科尔弗伯爵受到尊敬最大的原因也是军事方面的,他训练新军,收复了三个镇区,至于他的政绩、作为什么的,没人在意。此后的伯尔尼也不在乎明目官的什么决策,是否修公路、多不多盖几个南米粮仓或其他事情,甚至有几次换届大会他都不去参加,让党派官员和新届明目官很没有面子。
翻到最后一页,这位明目官叫卡尤,伯尔尼仔细回想和他共事的经历,心中恍然道:嗨,他当政不足三月就因为政军冲突的言论,遭弹劾下台了,我当时气急败坏,直接命士兵把他驱赶出科尔府了,也正是那之后就没再写继任的明目官了。可现在怎么办呢?我定然是想不出行之有效的方法了,叫他过来商议一下也无不可,可是以我的身份和地位,实在不甘啊。
伯尔尼挠了挠头,把副官叫了进来道:“下士,最近明目官府有什么消息吗?”
“报告指挥官,近来瑟农.温明目官带人在北郊建了二十几座粮仓,说是上野郡的稻米要丰收了,要提前把粮仓建出来,他接连几天都在那里指挥。” 副官正色道。
“哼!庸碌之徒罢了!嗯……算了,你去把他给我叫来,我要吩咐他点事!” 伯尔尼说着又燃了只雪茄。
差不多过了两个小时,一个身影闪进指挥官办公室来,他约莫七尺高,差不多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也不胖不瘦,面容姣好,只是眼神在昂起头时显得很傲慢,不过他和指挥官交流的几十分钟里都是低着头的,对视绝不超过三次。伯尔尼看看他,点点头,心想:这般模样的小伙子要是去参军多好,一定都混上了上尉了,明目官?那算什么正经事由!
“我亲爱的指挥官阁下,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吗?” 瑟农.温微低着头,满面恭敬得说道。
“嗯嗯,请坐!明目官先生!”伯尔尼满意得说着,指了指他桌前的皮椅。
待瑟农.温落座,伯尔尼开门见山道:“现在我们科尔府有一件让我极其挠头的事,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听闻明目官青年才俊,有治邦之睿脑,特烦请来此商议。”
“哦,能为指挥官阁下和科尔府出计献策,本官……我定当竭尽全力!” 瑟农.温欠身道,眉宇间全然舒松,好像他事先就明悉一切一样。
“是这样,伟大的霍姆斯长官派兵平叛,每至一地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然而战后的南苏无论政府还是民间,部门冗杂、经济大幅倒退,还有其他繁杂事务,急待解决!”
“是是是……”
“现在霍姆斯长官交代我想出最低成本,能合理有效得解决耶塞人问题的方案,要在这个周末前就把议案送到大明目,召开全体会议讨论,如今已然星期二了,可我还是半点合理的方案都没有,你有什么好想法吗?”伯尔尼越说越忧闷,最后的语气近乎请求。
“哦……这样啊,恕学生愚鲁,请您想一下,耶塞人哪里的多?”
“上野郡啊。”
“是的阁下,上野郡是耶塞人祖先时期的土地,因耶塞旧部犯边,奥德中将率军把他们打了出去,顺便占领了上野郡,耶塞部人因饿困之急愿入境为奴,主要聚集之地便是上野郡地区。”瑟农.温娓娓道来。
“哦,这些事情你还记得,不简单啊,可是在上野郡有什么问题吗?” 伯尔尼满脸疑惑道。
“阁下,耶塞人既是在上野郡聚集,霍姆斯长官应该让上野郡的指挥官想一个方案出来才对吧,可把此重任给您,定然有大文章啊……” 瑟农.温瞅了他一眼道。
“诶,对啊!你接着说!”
“卑职不敢妄议军政大事,后面的话……”
“恕你无罪,这屋子里就你我二人,何必害怕!”
“是!敢问上野郡地区的指挥官是个怎样的人?”
“嗨,上野郡指挥官在出城打猎时突遭陷阱,暴毙而死,霍姆斯把华洛夫从大明目调过去继任,任副指挥官,兼任临时指挥官,他还比我大个一两岁,也是老霍姆斯长官晚年时的得力干将,一直在西南扫夷,功勋卓著,可不知怎的,他现在胆子小的像老鼠一样,怯懦畏战,根本就不像一名军人!” 伯尔尼刚说还面目温和,后面突然满脸愤然,使劲拍了下桌子。
“嗯嗯,阁下,您想没想过正是因为友府长官的胆怯怕事和不作为,此重任才落到您身上!也就是说假设霍姆斯长官想要依法戮族,若交代华洛夫先生定然不能妥善办好,所以想到英明神武,镇守西北重镇的您来,如果您可以提交一个怎样合理有效且低成本的屠杀计划来,霍姆斯长官定然欣悦,也能为南苏除去心腹大患!” 瑟农.温字字珠玑得说着,伯尔尼都听傻了,不时目光激动得瞧着他,频繁点头。
“屠杀,有什么具体建议吗?”
“学生愚鲁,保荐一人,他乃往任上野郡指挥官欧文的长孙--欧垣,现在我府税务室任职,别看他屈居文职,纵横捭阖,征战杀伐可是有一套,据说他深得祖父亲传,到您阵营可与之谋大事啊!” 瑟农.温侃侃而谈,伯尔尼连连点头。突然大门“砰”一声四开,副官制服泥泞褶皱,满脸是血得进来了,推开门四肢无力猛然栽倒,望着伯尔尼气若游丝说道:“指……指挥官,他……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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