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春风(23)早读的时候阎罗王匆匆地跑了进来,大家有些奇怪。晨读是文科的天下,一个数学老师凑的那门子热闹。
“同学们,一会儿早餐大家多吃点,食堂给每人免费煮了两个鸡蛋。上午大家有集体劳动,也不用我多说,操场南面山体垮塌大家也看到了的。学校决定由高一几个班轮流整理,也是强身健体的劳动课嘛。今天我们班先开个头,大家加油哦!为班级荣誉而战!”
教室里嗡嗡了起来,大家都在交头结耳地议论着。夏宛小声嘀咕,请挖掘机又要得了多少钱,学校也太抠门了,几个鸡蛋就把活儿干了。也对,学校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
“夏宛,你说什么呢?大点声!”阎罗王笑着问。
“哦,我说大力支持,热爱劳动!”教室里哄笑了起来。夏宛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吸尘器的位置,不但能吸尘,扬声功能也很好。倒霉!
连鸡蛋都是二毛一个的洋鸡蛋!夏宛看着手里的鸡蛋笑了起来。这里是山区小县,大家吃的多数是自家散养的鸡下的蛋,都管养殖场的鸡蛋叫“洋鸡蛋”,散养的叫“土鸡蛋”。一般很少人会吃洋鸡蛋的,认为营养价值不如土鸡蛋。所以洋鸡蛋的价贱的很。
算了,好歹也是鸡蛋,比清粥馒头强些。夏宛几口就消灭了鸡蛋,又强塞了两个馒头喝了半碗粥。感觉胃里翻腾着想往外涌了,忙站起身来遛达着洗碗。
大家望着面前的杂乱场景发愣。碎石、渣土、还有枯死的杂草树木一倾而泄,工程量巨大,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同学们,把愚公移山的精神拿出来,不怕苦不怕累一定可以成功的移山填海的,这点活儿小意思。”阎罗王笑道。
“我要是愚公,就搬家。搬家多容易,比移山容易省力气多了!”夏宛笑着对吴丹说,吴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大家迅速分配好工具,女生负责用铁锹上渣土,男生用箢箕挑土运送到操场西边山沟。
“夏宛,你手下留情点,别给我装的太满,我还没挑过担子呢。”张皓涎着脸说。
“滚一边去,知道我心狠手辣就别跟我搭档,我一准儿给你装进一百斤。”夏宛瞪了一眼张皓。
“我家吴丹心善,你们一组吧!”夏宛推了推吴丹自己躲到一边。王枫推着小车,张满月和陶静正在往车里铲土。
“别听张皓瞎说,就这么大的箢箕,装满也重不了哪去,没事,我挑得动。”何旭笑着邀请夏宛。
“何旭,谢谢!”夏宛就坡下驴了,大家都在干活,再不动手太不合时宜了。夏宛低头铲起土来。
几趟下来夏宛发现铲土也不是好活儿。两只胳膊酸胀了起来,手心里也隐隐作痛。怪就怪自己太娇气,妈妈总是心疼夏宛身体弱,什么活儿也不曾让自己干。夏宛也就倚病卖懒了,虽是个农村娃,锄头锹把倒还是很少摸的。夏宛的动作慢了下来,扭头一看别的同学都干的热火朝天,咬牙坚持着。
“夏宛,累了就歇会儿,我自己上土。”何旭抢过铁锹。
“不行,大家都在干活,我站着太不像话了!”
“没事,歇会儿没人说的。”何旭上满土,飞快地挑走了。
夏宛揉着胳膊望向人群。不远处张满月只是时不时象征式的铲几铲土,那么大一车全靠死党陶静撑着。王枫面无表情地听着张满月说着什么。倒是张皓这个话痨把文静的吴丹逗的笑眯眯的,这个家伙,给他块石头他也能逼出话来的。
阎罗王说的对,干体力活饿的快。本来第四节课才觉得饿的,现在才九点多,夏宛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亏早上还吃的那么多。
人类为什么要发明创造?夏宛算是彻底明白了,突然好崇拜挖掘机那巨大的铁爪子。大家干了那么久,似乎只是九牛一毛的,要是有那个大铁爪,估计早就干完了。
“夏宛,饿了吧!请你吃糖!”何旭从口袋里抓出一把奶糖递过来。
夏宛犹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颗。
“哟,好甜蜜哟!有人开小灶了!”张满月的怪叫又在耳边响起。
怎么不瞎了,隔这么远还能盯着自己。夏宛暗暗骂道,嘴里的糖味道也淡了下来。何旭的脸迅速红了起来。夏宛感觉好多双眼睛向自己看来。
“今天我生日,请大家吃糖了。”何旭把剩下的糖分给身边的几个女生。
“生日吃什么糖呀,生日吃蛋糕红鸡蛋就好了,结婚才吃糖呢。”张满月越发笑的厉害了。
夏宛忍住想一锹挥过去的冲动,脑子里癔想着那尊瓷观音玲珑娇俏的脸,被自己砸的七零八碎的惨样,冷笑着继续铲土。
“哎呀!蚯蚓!好可怕!”怪叫声又响了起来。那轮圆月总是在做天空中最大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众人都围了过去,几个女生也胆怯地配合着张满月演柔弱可怜的戏码。夏宛挤了上去,真的是好肥好大的一只蚯蚓。激烈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扭动,像是在试图证明它强大的危摄力。
可笑!又不是致命的毒蛇,用得着费劲表演么?夏宛伸手一把抓起蚯蚓,旁边的女生们触电似的本能后退了几步,像夏宛感染上了致命的传染病毒似的。夏宛也觉得手里的蚯蚓有些恶心了,快步地跑向男生倒土的山边扔了下去。在众人怪异的眼神中拍拍手走回原地铲起土来。
“何旭,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喜欢温柔娇媚小鸟依人的女生?”夏宛气鼓鼓的问道。
“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我喜欢真实自然的人。比如刚才的蚯蚓,我们都是农村的孩子,张满月确实有点哗众取宠了。但你也不必反应如此激烈。用手去抓,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该有的反应。”何旭答道。
“看吧,你们还是喜欢发嗲装柔弱的女孩子。话里话外还是向着张满月,错的永远都是我么?我就是看不惯她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扮弱小装可怜。”夏宛有些恼火了。
何旭不再说话,挑起土走远了。
“张满月在装,你何尝又不是在演?一正一反而已,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幼稚!”王枫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终究他还是在怪自己拆了他心上人的台。一正一反,王枫,我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么?
夏宛用力地铲着砂土,她不想停下来,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想的难受心痛想哭。夏宛告诉自己不能哭,哭代表懦弱无能输得一败涂地。她不会认输,永远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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