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问路索大
图片取自网络
上周二的上午10:57，水哥发来消息告诉我周末的时候要来我的城市。他说他周日下午到，周一早上走。他说你周末有空吗，想去看看你。我说有的。我问他有没有告诉大可，他说正准备告诉。我说：好，那我们准备迎接你。我说：你知道吗，这是我这混沌的一上午里最好的消息了。
上次见水哥时是三年前的4月。那时我刚从驻外公司回来，大可刚来到这边读研不久。我和大可上学时坐了两个月的同桌，每天吵架，可分开后却成了朋友。几年下来，虽不至于密切联系，但我却知道他所有的秘密。许是缘分未断，和昔日的朋友散落天涯后，没想到他是最后和我在一个城市的人。大可是一位孩子气的绅士，和水哥也是至交的损友。三年前的那两天，水哥办事路过，因着不是周末，我们见面的时间非常短。晚上，我们三个喝着啤酒撸着串，不知是未能释怀还是什么原因，那天，我和水哥没有说什么话。甚至大部分时间我都一直低着头，没有去看坐在我对面的水哥。可是每每端起酒杯时，我都能看见他眼中的紧张和担忧，就像上学时他守在我身边看着我喝酒时一样。可时光匆匆，我不会再任性，也不会再想着他随时拿走我的酒杯，拉着我回家了。
那次他走，我没有送他。吃完饭他送我，也只送到了回家的公交车站，大可在店里等着他。我和水哥走在路上，依旧没有说什么，只是他一直站在我的外侧，过马路时会习惯性的护着我。那条路不是很长，五分钟。后来的两分钟里，他一直走在我的身后。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后的十步路，我突然回过身，黑夜里，他的眼睛很亮，就像天上的星星。我低着头，半天说了一句“前面就是了。”“嗯。”“那你一会儿回得去吗，会不会找不到大可。”“不会。”“那我，明天不去送你了。”“好。”我依旧没有抬头看他，也没有转身上车，现在想来，或许那就叫不舍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吧。“你上车吧，很晚了，到家以后告诉我，早些睡觉，自己一个人在家把门窗要关好…”我脑子里此时一直都是以前他在我身边嘱咐我时的样子，或许，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东西一直没变。我猛地抬起头，看着水哥，他的眼睛里，有星星，有夜晚的灯光，还有正在看着他笑的我。“知道了，那我就先走了。你和大可也别喝到太晚，明天一路顺风！”
我上了车，看着车窗外水哥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了以前。这不是我第一次看水哥的背影，却是第一次让我觉得伤心难过而后又释怀的背影。
我拿出手机，一边听着阿信的《拥抱》，一边发短信给水哥：我总想着下次和你说再见的时候，都给你一个拥抱，但每一个再见的时候又觉得这个拥抱不应该发生。可是呢，刚刚我上车后，又有一些后悔，下次，我们一定要有一个拥抱。
很快，水哥回信过来，和往常一样的口气：打住，我们之间少的，永远不是一个拥抱。然后他又说：我只要看到你好就好。很久之后，我回给他：我生活的很好，你也一样，也要过得好。
三年中，我和水哥没有见过面，也很少联系。每年固定在新年问好，然后就是有事说事，很少说些多余的话。去年一年我在家休息，看书学习，充实自己。水哥通过大可知道了这个消息，就开始经常的宽慰我，和我聊天解闷，因着我说现在学习身边都没有可交流经验的人了，然后水哥和大可就介绍了我很多天南海北的朋友。
年前，我恰好路过水哥的城市。原本约好去见水哥和兔子，可见面当天，因着不可抗的原因，我和水哥说过不去了，因着自己爽约所以也觉得特别没脸。水哥说好。他说，总是有机会见面的。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我都不是你没脸见的那个人。他说，以后我去看你就是了。
这次和水哥见面之前，我的脑子里一直浮现这些年来他在我生命中的模样。我突然发现，十余年的时间里，我越来越了解他，又越来越觉得他陌生，因为我想象不到他再次站在我面前的样子了。
因着我住的地方离车站远，水哥非要和我约一个适中的地方见面，他说大可会开车去接他，所以不让我跑那么远。到了见面的地点，我去了附近的书店等他们。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大可的女朋友叫我，我回过头，看到大可的身后，水哥正站在那。
我想象了很久见面的模样，见到后会说的话，可是一切发生时，大可侧过了身，我朝着大可身后的水哥走了过去，他就站在那，像以前一样，目光坚定又执着。他说，又让你等了很久。我说，没有，你看，恰好这有书店。水哥低头，我手里正拿着夏目漱石《后来的事》，我转身把书放了回去。大可说，走吧，时间宝贵，别在这站着了。
我坐在水哥对面，旁边是大可的女朋友。据说大可带着女朋友去见过水哥，所以说来我们四个都是熟人。我看着水哥，他又变了模样。我说我上次见你时你的身材还不是这样，大可打趣着说“主任他被下面的人给养的，不胖不行啊。”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聊着近况，说说笑笑中，我想浮生若梦大概就是这样了，我想若是梦，也该醒了，醒了也是好的。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点钟。水哥说兔子应该快要到了。我和大可都很惊讶。“兔子也来了吗？”我问。“嗯，来了，那小子说先不告诉你们。”
大可和他女朋友去取车，我和水哥去迎兔子。水哥一直站在外侧，胳膊也一直刚刚好放在可以护着我又很合适的位置。我说“你来的太突然了，走的也突然”。他说“突然想来了，就请了一天假，过来看看你们。”“可是你来回路上50个小时，在这所有的时间也不过只有17个小时。回去下车就去上班，这样太累了。”“没什么累的，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过个周末。”“看，兔子来了。”水哥突然手一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看不清脸，但那身高和走路的姿势，除了兔子还有谁。
兔子也看见了我们，然后朝着我和水哥走了过来。看见这个194的大个子，我没来由的往后躲了一下，兔子眼疾手快的一把拉过我说“看见我躲什么，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我看了一眼水哥，他正站在一边看着闪躲不及的我笑。我推开兔子说“不要，谁要站在你身边呀，这显着我多矮。”兔子一脸无奈的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让我想想咱们有多久没见了，不过，这么多年了，你还真的是一点个子都没长。”“你离我远点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种身高的人了，天这么热，你站我旁边，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兔子一边笑一边摸了一下我的头发，“楚楚，这么多年，你真的一点都没变。”“你除了头发染了色，烫了卷，不也还那样嘛。”
天气真的是很热。兔子一直在抱怨下车以后不得不买凉快的衣服和降温的神器，我回过身看着水哥，他也是一身的汗湿透了衣服。去海边洗了海澡，又踩了一会儿沙，太阳早已落下海平线，天也完全黑了下来。去吃饭的路上，水哥说“看来我这种身材不适合这个季节来这了，可能这种天气下也不会有很多人有我这样的身材吧。”
吃饭时，兔子不停的让我多吃点，我说我要减肥保持身材，兔子歪头仔细看了我半天，认真地说着我的身材看上去还和以前一样时，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兔子说想瘦就得运动，他说他每天和水哥打球，所以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大可说“你们现在还打球啊？”“都是光棍，不打球还能干啥。”我很好奇兔子怎么还是单身，他无奈的摇摇头，或许，未曾相遇的时光里，我们都有不尽如人意的故事吧。
大可说太晚了，让我早一些回去，而且第二天还要上班。我说不急，离末班车还早。又过了一会儿，水哥也说时间不早了，让我快点回去。水哥说“要是在家，多晚我都能送你回去。可是在这不一样，快走吧，见面的机会多的是。”我看着水哥，他的眼睛很有神，也很坚决。“好，那我就回去了。明早我去车站送你们。我上班路过，是真的，你就别拒绝了。”
这一次，水哥和兔子一起送我去公车站，同样只有五分钟的路。但是一路上，我们却说了很多话，说他的生活，我的故事。兔子跟在身后，水哥一直走在外侧，胳膊也依然摆在可以护着我又很合适的距离。临近站牌，水哥指着一辆停在那等时间的公车问，是不是这辆。我点头。水哥说，“你快上车吧，一会儿没座位了。到家告诉我，门窗关好，空调的温度别调太低，也别吹的时间太长，明天早上你就别特意…”“打住，明早我一定要去的，没有接你，一定要送，而且我不是特意，是顺路，是真的。”
我回过头，和兔子说“我还没有说你太不够意思了，来了也不说，非要突然出现。”兔子笑着埋怨，“你和我们擦肩而过，不也都没说嘛。你就收起那些敏感的心思，没脸没皮的大大方方的见我们吧，以后都是。”
回家路上，我一直在想，是呀，什么事能让我觉得见他们也有负担呢。绕来绕去，他们依然在，只是不在身边而已，又有什么可介怀的。
回到家，一夜好梦，早上早早的去了车站。水哥说他们打了一晚的扑克，然后就来候车了。我拿给他我晚上切好的水果盒“正好车上吃，消暑去火，好好补个觉，然后清爽的去上班。”
送着水哥和兔子进了候车室，兔子又一次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周末我们过的很开心。”挥手再见，我转身走向了去上班的路。那天阳光格外明媚，空气也格外潮湿。无力的走在路上，我接到了水哥发来的消息：听你说你的故事，你真的变坚强了。夏季难熬，我没办法替你分担，可其他事，要想到我。
水哥说：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不用呼吸闷热潮湿的空气了。
水哥说：车开了，我们十一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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