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有只猫,是在小区里捡的。
每天傍晚回到小区里,麦子都能看到有两三只猫,动作流利地窜来窜去,窜到有几个脏碗的地方,那碗是小区里的好心人放在那里的,有时里面会有一些食物。
麦子那天心里难受,到小区里看到几只猫挤在一起抢食,眼睛就呆呆地看着。
看了一会儿,落日的余晖照到了猫的身上,有只长着金黄色毛的瘦猫,在余晖的沐浴下熠熠生辉,亮得晃眼。
麦子被光亮刺醒,一下子对这只猫产生了奇特的敬畏感,她心里产生了强烈的想法,带它回家。
野猫是不会轻易跟人回家的,麦子带它回家颇费了些周折,最终,它还是成为了她家庭中的一员。
在麦子孤独的生活中,成为了她的慰藉。
麦子给它取了个名字,叫点点。
点点是只不听话的猫,它身上还有一些野性。
它经常把麦子桌面上的稿纸扒得痕迹斑斑,将桌上的抽纸扒拉掉地上,把麦子买的泥塑小人推到地上、摔断胳膊,将麦子的桌面垃圾桶掀翻……
如此种种,麦子忍不住大声呵斥它。
在麦子发火的时候,点点乖得像一尊雕塑。它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垂着眼睛,嗓子里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麦子发完火也就平静下来了,她伸手将点点从头抚摸到尾巴,点点会顺势窜到麦子的怀里,麦子两腿并起,让它稳稳地伏在她怀里。
然后麦子和点点就像完成了一场心灵的交流,两个都慵懒地、舒服地躺着了。
麦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点点产生依赖的。
就知道出门久了会想念它,看到宠物店会进去转转,看有没有合适的玩具给它带回去,看到别的猫,会想起自家的点点,还会微笑着在心里想,它不如我家点点可爱。
点点也慢慢褪去了野性,开始变得像个真正的家猫一样。
它黏人,会撒娇,定点吃喝拉撒,干净讲卫生。
在麦子回家的时候,它会跑过去蹭蹭,等麦子坐下的时候,它就跳到她身上,让她抱着。
麦子感觉怀里传来一阵阵温暖,她慢慢地眯上眼睛,好像做起了梦。
日子温馨、和谐而饱满。
转折发生在那天雨夜,那晚外面漆黑,电闪雷鸣,麦子住的本来就是老式小区,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就有些风雨飘摇的破败感。
点点在那天突然浑身抽搐,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没多久,全身就不动了,恢复了平静。
它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全身舒展而无力。
麦子摸着它的身体,好像在慢慢变凉。
麦子一急差点哭出来,她抱起点点就往外跑,雨伞也被丢在脑后。
路上,她怕点点淋雨,就把它塞到自己的衣服里面,将拉链紧紧拉上,手在衣服尾端弯起一个弧度拖着点点。
她祈祷点点没事。
到了动物诊所,她将点点小心翼翼地放出来。
点点的眼睛没有睁开,紧紧闭着。
医生在点点身上一顿捏,最后面无表情地说,它不行了,没了。
麦子感觉自己的瞳孔在那一刻变得特别有力,她的眼珠子瞪得疼,她瞪着眼珠子、目光却没有焦点地看着医生,不行了?怎么可能呢……
医生低垂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抱走,葬了吧。
麦子垂头丧气地走在大雨中,她感觉腿很重,像有两千斤,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
一道闪电劈在她的头顶,而后响起滚滚惊雷。
雨点砸在麦子的脸上,像是注了水的木头刀背捣在脸上,她的脸被砸得生疼,麻木。
她想起自己刚才奋不顾身的狂奔,泪水混在雨水里冰冷地黏在脸上。
第二天,麦子带着点点去一棵树下,点点已经僵硬了,她准备把它葬在这里。
太阳慢慢升起,射出了道道光线,晴和万里,金色的光线和那天黄昏初遇时一模一样。
麦子的心里浮现出点点的身影,它瞪圆的眼睛看着麦子,眼神仿佛在说,
“我来陪你了。”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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