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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四梅
陈丽匆忙下了炕,穿上鞋,出去洗了一把脸,戴了一顶草帽,就跟着母亲和弟弟出发了。
每年暑假的时候,他们都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尽情的玩耍,因为这个时候刚好地里有很多活需要干。
家里的地有点多,这段时间爷爷在村上的工作比较忙,而且他也老了,陈丽他们一般都不愿意他再干这么重的体力活,所以地里的活就只能靠他们三个妇孺了,可想而知,战斗力明显不行。周围有好几家的活都干完了,他们的才完成了一半。
这个季节的地里长的是玉米,现在的玉米苗还不是很高,陈丽他们前段时间才给所有的地松了一遍土,这几天是给玉米苗加梁。
为了让玉米苗能够长得壮实,需要给根部加一些肥料,再培一些土。因为天气炎热,地里的水分蒸发很快,要让玉米苗不至于干旱,过些时候可能要浇水,所以在用锄头把土朝玉米根部拥的同时,还要在两行玉米之间形成一个水渠,便于将来浇水。
虽然年龄不大,但是陈丽和陈海已经算是“老农民”了,对这些活很熟悉。
一般是母亲先在前面提苗,就是把那些太稠的,长得小的苗拔了,因为这涉及到甄别,所以是个技术活,只能让母亲来干。这活看起来简单、轻松,其实需要一直蹲着,也是挺累的,而赵桂兰中间几乎都不歇着。看着孩子们辛苦地干活,她也不好受,但是没办法,时间紧迫,晚了的话,玉米苗长得太高就容易伤苗。
陈海虽然是男孩子,但是毕竟小,所以陈丽就让弟弟施肥,拥土加梁子的活就留给了自己。陈海心疼姐姐,干一会儿活也会和姐姐换一下,两姐弟有说有笑地,也不觉得太累,就是天气有点热,顶着个大太阳,两人都是满头大汗。
中间他们会偷着休息一会儿,喝一点水,或者直接拿一个西红柿就吃。今年的西红柿又好又便宜,他们一块钱就买了一篮子,干活的时候吃比喝水好多了。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天已经暗了下来,惦记着《射雕英雄传》,陈海开始有点待不住了。一个劲地鼓动陈丽,让她给母亲说明天再继续干。陈丽朝他耸了耸肩,撇了一下嘴,表示无能为力。
陈海郁闷的很,人也一下子蔫了。
陈丽看了一下他,没再说话,只是继续埋头干活。
就在陈海闹情绪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地头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大伯家的三哥,陈海连忙叫了一下陈丽,用头示意给她看。
陈丽急忙喊了一下母亲,就跟三哥打招呼。
陈树笑着看了他们一眼,就走向了赵桂兰。
陈丽向来不喜管别人家的闲事,但是此刻,不知道是不是第六感,她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陈丽的爷爷是从邻村一家过继来的,所以陈丽一家跟他们的几个叔伯们都不亲,关系虽然谈不上坏,但是也不是很亲近,只是因为赵桂兰性格豪爽、为人仗义,所以跟他们相处的还可以,再加上陈老爷子在村子里是干部,或多或少会有些敬畏吧。
平常来往的比较少的三哥能顶着个大太阳,跑这么远的地方来找母亲,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干活的间隙,她时不时会朝着母亲的方向看去,还无意识地竖起了自己的耳朵。
陈海狐疑地看着陈丽。
“姐,三哥找咱妈有什么事?”陈海问道。
“不知道。”陈丽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
陈海皱了一下眉,没再问。因为有外人在场,他又是个男孩子,不想让人瞧不起,所以就压下了看电视的念头,认真干起活来。
陈丽的心思一直被那边的动静牵引着。但是距离有一点远,听不太清楚,不过隐约好像听到“捎话过来了”。
陈丽的心莫名地紧张了起来。
就在陈丽心理犯嘀咕的时候,那边好像已经说完了,陈树站起身,拍了一下身上的土,朝着赵桂兰说了一声:“婶子,那我先走了,您也赶紧回吧。”说完叫了一声陈丽和陈海就走了。
赵桂兰看着陈树走了,也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来,抚了一下酸痛的腰身,转身对俩孩子说:“丽丽,你跟小海再干一会儿,我有点事情先回家了,你俩小心一点。”
陈丽看着赵桂兰,有点想问,又有点犹豫,最终还是没问出口。她答应了一声,就看着母亲提着篮子朝地头走去。
母亲走了以后,陈海一下子雀跃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陈丽此刻忧郁的神色。
“姐,现在你是老大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早点回去了?”陈海带着一丝讨好又有些撒娇地对陈丽说。
陈丽的反应显然慢了几拍,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弟弟在说什么,她好像没有走心地“喔”了一声,就继续干活。
陈海被姐姐的态度给伤到了。
“姐!”他突然加大的声音把陈丽吓了一跳。
“怎么了?”她微皱着眉头看着陈海。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有听见吗?”陈海有点郁闷。
“你说什么了?”对于陈丽的回答陈海气的不由跳了起来,从来没有这样被无视过!但是为了回去过一下电视瘾,他决定暂时不计较了,因为村里的电视很少的,他家附近就小宝家有,而且一到时间,小伙伴们就早早地去占位子,去晚了根本就没地方了,站在后边什么也看不见。
陈海把自己的意思又说了一遍,这一次陈丽听的很认真。
“小海,你现在再施上五行的肥料就可以先回家了。”陈丽笑着对陈海说。
“真的!谢谢姐!”说着陈海就跑过来抱着陈丽高兴地笑了。
他以前也在母亲面前提到过,问他干快一点,能不能早回,母亲的回答永远是“不”,他有时真的觉得没办法跟母亲沟通,不讲效率,只拿时间耗真的好吗?
还是三姐好,陈海心理默默念着,心满意足地提起装肥料的盒子跑去前面干活了。
看着陈海走了,陈丽默默地低头继续干活。
陈海忙着干活,想早一点回家,所以也没时间和陈丽聊天,陈丽在沉默的气氛中,边干活边想着心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主要是也快开学了,不知道那件事情还有希望没。她现在上的学校离家近,但是教学质量一般,主要是学习氛围不好。大多数的家庭对于孩子上学这件事情并不重视,基本上是处于放羊的状态,所以他们学校的孩子要么是学习不好,要么就是不好好学,她有时候太认真了,还被同学们说闲话,所以她很想换个环境。
相比较其他的家长,平常只要活不多,母亲总会让她去看书,怕家里的活影响到她的学业,有时候她甚至利用这点去偷懒,不想干活的时候就说自己去学习,想到这里,陈丽不由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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