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我坐在书桌前,望向窗外,叶与叶相互交错成一片阴影,与那微微亮的夜空相互交错又彼此融合,形成一条蜿蜒曲折的分割线,这便是我的日常景色了。而屋后的那条路,也是我见惯了的,便常常忽略了她的存在。但她并不因为我的忽略而有所变化,她始终在那儿,从未离去。
不知道她是多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也许就是走的人多了,就变成了一条路了吧。说起我与她的因缘,要起始于二十多年前,从我与母亲的子宫彻底分离开起,我彻底地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论我的降生是否被期待。出院后,父亲和母亲将我抱回家,走的便是屋后的那条路,那时的我还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只知道饿了就哭,想拉屎、拉尿了也哭,晚上睡觉也特别不安份呢。听旁人说,母亲每晚总是抱着我在屋后的那条路上晃悠,直到将我哄睡着才会回到屋里睡觉。那时母亲的辛苦与付出,屋后的那条路便是最直接的见证人了。
慢慢地,我到了一岁的样子,开始走路了,每次摔倒时,总是会与那条路来个亲密接触。我学习走路的那段时间,母亲既想放手,又害怕放手的样子,肯定被那条路瞧个一清二楚的吧。后来,我读了小学,去往学校的必经之路也是屋后的那条路。每日上学时,母亲总将我送到路口,再把大大的书包放在我肩上,对我说:“好好听老师话哈!”我就像所有离家的孩子,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去校园认识新的朋友,去学习新的知识,去往更广阔的天地。偶尔我走远的时候,也会回头看看母亲,母亲在路的那头,而我在路的这头。
那时,屋后的那条路还是乡下的那种泥巴路,️一到下雨天,便泥泞不堪,总会有很多孩子,在那条路上摔跟头。我也是不例外的,运气好的时候,只弄脏两只裤脚,运气不好的时候,全身都是泥巴,就像一个刚捏好的泥娃娃似的。每次母亲看见我这个样子,总会惊叫:“我的崽呀,你咋成这副鬼样子了呢?”然后又一副想笑又憋住的样子,每次惹得我生气得很呐。每次下雨的时候,母亲总会和父亲念叨:“屋后的路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水泥路呀,一到下雨天,娃娃们可造孽惨了呀!”父亲只沉默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屋后的那条路。那条路依旧那么泥泞坎坷,不为所动地存在着。
再到后来,路终于变成了水泥路了,而我也即将升入高中,即将离开母亲和父亲。走的那天,我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只听见行李箱轮子的滑动声,和并肩走着的母亲那一句句嘱咐声。母亲直到将我送到了车站,目送载着我的客车远去,才依依不舍地踱步回家。那时母亲不舍的模样,那条路肯定也是一清二楚的吧。世间的悲欢离合,她应该目睹了很多吧,也许她早已知晓,子女与父母之间就是一场渐行渐远的缘分,但是她从不说出来,只默默地屹立在那儿。
而今我又回来了,重新走在屋后的那条路上,但是我知道这只是短暂的停留,我还是要飞出去的,飞往属于我的天地。我会常回来的,看看母亲和父亲,也走走屋后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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