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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钟,我到了家,喝了母亲准备好的热茶,洗了澡,换了衣服。
父亲端出电饭煲里的饭菜,放到餐桌上。
没有人说话。
筷子被我拿起,放下。满满的一碗白米饭端在手里很沉。
母亲特意准备了我最爱吃的辣子鸡丁,炖了鱼汤。
我却一口也吃不下。
我极力控制自己,不让眼泪流下来。眼泪却又不争气地跑出来,肆无忌惮地滴落在米饭上。
母亲叹了口气,说: “不想吃,别勉强。饿了再吃。累吗?如果累了,先去休息。不要多想。天塌下来,有我和你爸给你扛着。”
我点点头,走到和客厅一墙之隔的卧室。
这间卧室曾经是我和两个姐姐的卧室,不到十平方米却承载了我所有的青春回忆。卧室里以前放着两张单人木床。其中一张床加宽了,变成双人床,成为两个姐姐的专塌。两个姐姐总是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我极少说话,长时间处于封闭状态之中。一个月30天,我至少有20天口腔溃疡,痛不欲生。有很多次舌头被我咬得麻木。
两个姐姐出嫁后,小床正好也被我睡散架了。我理所当然成了大床的主人。现在大床上铺着崭新的蓝色小花床单,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屋子一直保持着我出嫁前的样子。母亲一直保留着我的东西。仿佛我不曾离开,随时都有可能回来。
窗户下面放着一米宽、三米长的木桌子。木桌子上堆满了袜子、皮筋、牙刷、牙膏、书、本子、零食。这是母亲给我准备的生活用品。
卧室正中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串淡黄色的风铃。
这一串风铃是我九年前的手工作品,一米长,用一寸宽的薄彩带编织而成,宛如一个皇冠。皇冠的四周点缀着小星星,挂着铃铛。
风铃和我一样老了,尘满面,鬓满霜。铃铛也锈了。
床脚的衣架上挂着我以前穿过的衣服、背过的小背包、毛巾。
墙上挂着一幅竹子挂历。挂历上彩布做的美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走了,留下空荡荡的竹林。
那串风铃是我熬夜编织出来的,承载着我对一个人的爱恋。
那幅挂历是那个人送给我的。
那个人是我珍藏在心底的白月光。
曾经,我以为我会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白首不分离。曾经,我为他写过厚厚的几大本日记,织过厚厚的毛衣。曾经,我以为我遇到了爱情。
那个人让我感受过爱情的甜蜜、思念的痛苦。
对他,我充满了感恩。即便是他抛弃了我,我不曾恨他。回忆中的他亦如初见时的美好。
他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所有的美好幻想。我曾经为他痴狂,为他背井离乡。
我也曾经爱过,曾经美丽过。
我蜷缩在床上,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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