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峥的作品中,主角多是中年人。从《人在囧途》中背叛家庭又回归家庭的油腻中年玩具制造商,到《泰囧》里只为利益狂的商人徐朗,再到《港囧》中深陷“初恋”回忆,无法全心全意投入生活的倒插门女婿,还有《心花路放》中从玩世不恭到从一而终的制片人……他全情演绎的各色中年男人既是经典的荧屏形象,又高度还原着现实中太多个老王、老X。而这一次,他不是药神,却仍然是个中年人!
网络图片这个生活在上海的男人叫程勇,靠着卖印度神油糊口。一个中年男人可预见性的悲催事件都让他给赶上了:离异;上有老而生病,下有小而缺钱;无房还拖欠房租。脾气暴躁,谢顶发福。而当他正想自暴自弃,终日玩着纸牌游戏来打发时间的时候,他认识了另一名中年人——一个比他还要绝望的中年男人!
这个同样生活在上海的男人叫吕受益,靠着吃一种叫“格列宁”的药度日。这是一种治疗慢性白血病的药,官方售价4W RMB/盒。从妻子怀孕5个月到孩子香甜睡在摇篮中的时光,也是他从发现病情到现如今的治疗过程,他的家一贫如洗,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而他不想自暴自弃,他想活着。仅仅能活到听到孩子叫他一声“爸爸”就知足了。所以他不得不每天带着三层口罩,一边隔离细菌,一边奔波于市井之间,为自己寻找一种药效相当,价位却能更便宜的药。当他发现在印度有种仿制药,完全符合他的理想时,于是他来到了程勇面前。
这实际上就是两个典型的被击垮的中年人形象。一个受困于,钱。一个败给了,健康。
网络图片程勇一开始并不想去印度走私药品,这是重罪,一旦被判刑,他就不能为老父亲送终,不能看着儿子长大了。但他又不得不去,因为没有什么办法比这赚钱更快,他的老父亲就躺在病床上,体内有个危险的血管瘤,一旦破裂后果不堪设想,他不想失去父亲;他无法给儿子好的教育,前妻即将为儿子办理移民手续,一旦离开将很难再见,他也不想失去儿子。所以他铤而走险了。绝望的尽头就是他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
吕受益在和程勇合作的过程中,既赚了一些小钱,又成功得到了理想中的药,在生活中终于看到丁点儿希望的他,邀请程勇来到家中小酌。他兴奋地说:“如果这样下去,孩子结婚早的情况下,没准儿我还能当爷爷。”然而,没多久,程勇经不住药贩子的蛊惑和恐吓,毅然罢手。而由此,吕受益再也看不到希望。面对高昂的治疗费用和痛苦的治疗过程,他再也不想拖累家人,也害怕咬着毛巾却依然能呐喊出那种因彻骨疼痛而发出的能穿透医院墙壁的嘶心裂肺的声音…绝望的尽头就是他选择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这实际上就是两个典型的被击垮的中年人形象。当一个受困于钱,而一个败给了健康时,最终都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网络图片看到吕受益自杀时,我心情沉重。我忽然想到了年初看到的一篇因为给家人治疗流感,而欠下高额账单的那个人;想起了因为被公司解约,而选择从楼上一跃而下的中年IT;想起了水滴众筹看到的无数名突发性重症的中年人们。他们都是老人的孩子,孩子的父亲,而募捐链接分享出来的时候,无论曾经的他们/她们是多么的光鲜,都一律插着呼吸机,一身病号服僵硬的躺在病床上。他们在一个家庭中的角色,是承上启下的中流砥柱。肩负着老人的养老和孩子的学业还有自己生存或生活压力。每次,我捐献完自己有限的款额时,都会忍不住在次日和后几日关注一下筹集款额,然后忍不住担忧,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零零碎碎的爱心,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预期数目,如果达不到又能怎样呢?
有人说:“那不过是账单一张,去拼命赚钱还账不就得了。”你可知道当时面对这张账单的笔者原本就不是个收入普通的中产阶级,都能被2W/天的ICU(重症监护室)给拖垮了;还有人说:“跳什么楼啊?太脆弱了,一点抗压力都没有。”其实IT原本就是个很需要抗压的工作,尤其还是IT的负责人。能走到轻生这一步,固然是很可惜。但将心比心这件事,比想象中更难做到!没有经历过裁员,就业发展受限(毕竟现在那么多公司都限制雇佣30岁+或35岁+的员工),上有老下有小,房贷车贷和无数开销的中年,你恐怕无法想象那种绝望的程度。
我也曾陪朋友去协和医院看过他患卵巢癌的姨妈,家境原本富足殷实,开始时使用高昂的进口药,再后来5年时间,耗干了身体耗光了钱财,不得不使用相对便宜的抗癌药代替,很快身体每况愈下,不久便一病不起。当时她住在协和医院B1层,周围全都是病入膏肓的病患,我看到她肿大而坚硬的腹部连病号服都穿不了,每说一句话都要把耳朵凑过去才能听到,胳膊已经无处可以扎针输液,每天就靠营养液来存活。后来那次探望没多久,就听说去世了。朋友的姨妈生病后告诉他们:“以前总惦记买各种奢侈品,病了以后才发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真还不如少生气,少熬夜,保重自己的身体。如今再贵的衣服也穿不上了。”
印象里还有北大教授周国平写给已故女儿的书—《写给妞妞的札记》,写了从女儿在孕育中到成长后再到生病最后到离世的所有事件,那种中年丧女的悲痛欲绝贯穿全文,流淌成河,渲染了每个文字……至今难忘。
成年人的生活有太多不易,击垮一个中年人也比想象中要容易的太多!
网络图片电影的结局:程勇在受到吕受益自杀事件的刺激后,有了新的希望,从最初的自私变成最后的无私。他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来拯救更多吃不起正版抗癌药的人们。最终程勇也因为触犯法律,被判处5年有期徒刑。
程勇当时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亲耳听到吕受益即使咬着毛巾却依然能呐喊出那种因彻骨疼痛而发出的能穿透医院墙壁的嘶声裂肺的声音……下定了他即使倒贴钱也要帮这群白血病患的决心。他把儿子送出了国,安顿好老父亲。当药贩子告诉他:“兄弟,我卖了这么多年假药,发现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一个经过岁月洗礼,跋涉到中年的人是不可能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只是程勇选择不愿意低头,逆流而上。
当药厂受政府管制不再生产药品,买药费用大涨时,程勇开始贴本卖药,他一心只想救助更多的人。来不及想更多。一个关于中年人那点可怜的梦想破土而出。当无论慧慧只有几岁的女儿还是刚满20岁的彭浩或是花甲之年的神父都因为生的希望,最终都卷入这场事件。程勇被抓了。
所有的一切,就是因为一个中年人缺钱,另一个中年人缺健康。于是联手经营起一桩买卖。而这桩买卖最终由于想要成就更多生的希望,变成了善举。法律不外人情,程勇最终被减刑为3年。
网络图片无论何时,恐怕希望是唯一能治疗中年人被击垮后的伤口愈合药。
(写于雨天的北京,祝大家健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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