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7.2-情为何物》

作者: 谭炳昌 | 来源:发表于2018-03-24 11:14 被阅读119次
    老馬大發愛情偉論,大家聽得津津有味。究竟情为何物呢?

    情为何物?

    瑞涯自从两星期前开始写日记以来,只不过漏了几天,便已经不能肯定日子了。她决定请求尊信给她造个万年历。

    无所谓的日子,再次变得重要。她要把生命的足迹纪录,以供后人参考。音乐有如耳边风,来去不留痕迹。笔记则可以把光阴纪录备案。奇怪的是,当她重温过去几天的日记时,觉得自己在偷窥别人的内心世界,有种奥妙的抽离感。

    她的日记还有个不可告人的企图。她故意放在钢琴上,希望某君趁她不留意的时候,由好奇心驱使,翻它两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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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记:2090年6月27。晴

    万年历到手了!尊信真爽快,无限感激!一定要记得每天画日历,否则有等于无。根据这日历,我估计预产期是十二月底。是个人马座的小宝宝?

    今天我和他罕有地讨论了“情为何物” 这千古问题,感觉怪怪的。两个渔翁相聚,一定谈鱼说虾,畅论垂钓之乐。运动员碰头,三句里头有两句不是训练心得,便是体坛花絮。但情人谈情,却通常不会研究爱情本质或恋爱的最新潮流。可能是话题敏感,风险太高?又可能是恋人当局者迷,都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反正今天我们破戒讨论,又是否表示我们脱离了情人阶段呢?

    其实话题是我故意带出的。想不到会演变成哲学辩论,结果把微妙的爱情当作变态心理来剖析。我看他越来越像老马:聪明乖巧,逻辑泛滥,缺乏情趣,似是而非!唉!

    今早闲聊间,我劈头问他个措手不及:“你爱我吗?” 他望着我傻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当然啦宝贝!”(我听到别人叫老婆宝贝,会毛骨悚然。但听到他叫我宝贝,却甜入心。昵称这东西虽然本身与爱无关,却必须有爱情基础才说得出口听得入耳。我最偷偷期望的,是他改口叫我 “妈咪” 的一天!)我接着问他爱是什么?谁料他不假思索地答道:“老实说,我根本不懂爱为何物”。你说气不气人?我于是说:“那么你说爱我,只不过胡说八道。因为你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

    他竟然点头说没错!看来他并未留意到我当时的脸色!

    不过他总算有个勉强可以接受的解释。他说爱是内心感受,好比快乐,也好比忧郁,都很抽象,难下定义。他还打了个比方:“假如你今天心情漂亮,原因是天气晴朗,温度适中,还有某位姓宋的美男才子跟你共进晚餐。但改天来个一模一样的安排,也跟宋某吃同样的饭菜,聊一样的天,你可能会郁郁不乐。为什么呢?说不清吧!反正一个人开心时干苦活也笑。不开心时,烽火戏诸侯也不笑。我们根本不明白开心,更莫说下定义了。”

    他真的越来越像他的马师傅!

    我追问下去:那么无条件的爱和奉献,你又如何看法呢?

    他说不肯定世上有 “无条件”的爱这回事。他还说:假如爱是无条件的话,那么被爱的人是否可以不予理会呢?因为在任何情况下,“无条件” 的爱都不会消失,不会改变,打也不走。一种如此高度自动化的情操,无时无刻不在,永恒不变,岂不有如地心吸力,虽然奥妙,却不稀奇?

    我突然间觉得无限委屈,很想哭,于是再给他一个机会澄清:“你将爱情和地心吸力相比?”

    他说:“不是吗?假如爱是无条件的话。。。不过,我其实并不认同这个说法。。。” 他大概自知讲多错多,便语无伦次地想找逃生缺口。我很晦气地说我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了。他便趁机说:“呃呃呃!是你开的话题哦!”

    “是我开的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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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笙问老马:“师傅,敢问情为何物?”

    “什么?!”

    “你听到啦师傅:我想请教,情为何物呀。”

    “小宋。你师傅是修道的,不知磨练了多少日子才基本上扮到情欲不侵。难道你想搞破坏不成?”

    “好!让我把问题改变一下:你爱不爱莎缇呢?”

    “什么?!!”

    “你听到就不要再问 ‘什么!’ 啦,好吗?”

    “当然爱。为何吾徒有此一问?”

    “那么,徒弟再问师傅爱为何物呢?”

    “嗯,不清楚。但间中很清楚,基本上不知道。”

    “呃!我大概就是这样回答瑞涯,几乎闯祸!”

    “你真的这样答她?你这大笨蛋真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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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依力刚回港定居时,参加了一个健身具乐部。他估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一个比较健康的环境,没有工作骚扰,可能会碰到志同道合的人。谁知大部分的会员都志在减肥,对修为证悟这一套兴趣不大。间中有几个瑜伽班同学,也有意思修行一番,但时间所限,只能从百忙中每星期拨冗九十分钟究竟涅般。他们以每月港币680元的套票代价,希望得成正果,和免费享用健康饮品一杯。想学瑜伽得道的人,一般阴声细气。想减肥的人,一般粗声大气。他们给具乐部带来了不同的活力,却都不是和老马的同道人。

    莎缇当时是兼职瑜伽导师,一身瑜伽打造出来的曲线。马依力第一次在走廊看见她,便不期然地跟着她走进她教的初级瑜伽班。当其他同学都在挣扎弯腰之际,马依力禁不住炫耀一下。他腰一弯,把头夹在两腿之间,屁股之下。莎缇叉手问道:“初学的?”

    老马倒望着她古铜色的膝盖,有点心猿意马,不知如何是好。给她这样一问,血压倒行逆升,几乎脑充血。他想抬高视线,大方地正视莎缇,顺便回避令他分心的膝盖。但视野给自己的屁股挡住,变得进退两难。

    他终于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对象了。

    莎缇在香港出生,父母是印度人。十三岁时,家人移居伦敦,搞了间专门敲亚洲和中东旅客竹杠的旅行社。这些地方来的旅客一般不懂投诉。就算投诉,警察也假装不懂,是个风险低利润高的生意门路。莎缇是个化学家,研究聚合物的分解很有见地。拿了博士学位后,回港修读博士后,主要是想独立生活。她做研究有工资,间中在具乐部教瑜伽补贴。马依力十分欣赏她聪明的疑世态度:“所有的科研项目都有后台老板。至于负责监察的政府官员和社会贤达,连什么是有机化学,什么是投机化学,也搞不清楚,监察个屁。”

    老马问:“那你的专科是什么呢?”

    “将人家的报告左剪右贴,变个标题,稍做文章,好让下一手的学者用来剪贴,再赐标题,如是者薪火相传。” 她喝了口 “贱汤力”,又补充一句:“谋生而已,无别于小偷和妓女,反正自食其力!”

    当时是2056年5月,某个春不春夏不夏的晚上。三小时后,他们已经严重堕入爱河,难以自拔。不久便双宿双栖,也可以算是结了婚吧。

    他们两公婆的共同点多的是:日常嗜好,心爱作家,音乐品味,人生哲学等等,都很一致。从任何角度看,他们都是模范夫妻。但两口子过去十年各有各生活,只间中小聚一两天。

    大概在马依力开始建空中花园的时候吧。莎缇告诉他:她打算搬到浅水湾去。他只问了句:“什么时候我跟你一块去看房子?”

    就这样,他陪她找地方,搬家,忙了一阵。

    就这样,无缘无故,分了居。

    宋笙说他们是死党,不是情人。

    “你何以见得呢?” 瑞涯问道。

    “你见过他们吵架斗嘴,互相折磨吗?”

    “好像从未见过。。。没错,你对!” 瑞涯恍然大悟:“他们不像一对相爱的男女。”

    老马和莎缇太和谐了。两个性情独立,思想一致,又都不喜欢闲话的人,相处了二十年,什么可以说的都说透了。又没有孩子,还住在一起干吗?分开了,之间有些距离,反而不会互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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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夏天,瑞涯和宋笙,老马,尊信一伙人到莎缇家里烧烤聚会。莎缇位于浅水湾的家,与瑞涯公公的大宅相距不远。当男的都在外面烧鸡烤鱼,喝酒吹牛的时候,瑞涯与莎缇在厨房边弄沙拉边聊。

    瑞涯突然问莎缇:“假如你们有孩子,你看会不会分居?”

    莎缇愕然地笑了一笑,才答道:“小孩?就算有都已经是中年人啦,还要爸妈同住,给他制造幸福家庭?我跟老马其实都不想要孩子。当然,想要也没有。最讽刺是我的名字原来取自印度教负责繁殖的女神。”

    “真的?莎缇是繁殖女神?那么你一定要保佑我了!”

    “保佑你?你想要小孩?” 莎缇起初显得惊讶,但很快便改变过来:“正常的女人都想生孩子。我只是有些变态而已。” 然后她停了手,按着切了一半的番茄在砧板上,很认真地问瑞涯:“不太迟吗?”

    “不迟。” 瑞涯的答案很爽快,好像一直在等这个问题:“绝对不迟。”

    莎缇望着瑞涯,亲切地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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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记:2090年六月30。风很大。

    今天浑身没劲,什么也不想做。昨天一根被风吹落的树干打破了前窗,宝贝笙拿了隔壁的玻璃在换。我在写日记,手中笔有千斤重,几乎提不起来。反正没有人对我这日记有丝毫好奇,写不写也没关系。。。

    这几天不时想起笙两星期前遇见的垂死老人。真可怜。不过大家都没有选择照顾的余地。但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假如有一天宝贝出了这门口,从此失踪,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一去不返的原因。。。

    这令我又想起孤独师太。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了。难道已经死了?搬了家?她孤单单的一个人,整天在家里干什么呢?不停地种菜做饭?她还吃饭吗?我将来会不会跟她一样呢?不会的!我会有个儿子(我直觉知道是个男的)。等笙换好玻璃,不如叫他陪我溜溜,探探孤独师太的老巢?哎,还是不要惹她为妙。

    老想着 “情为何物” 这个问题。满脑袋的爱爱爱,我快变成林黛玉了!难道这又是快要做妈妈的身心转变?我很快便要付出比地心吸力更大更厉害的母爱啦!

    今天晚上我们约了下山去老马处吃饭。本来没有心情应酬的,但走走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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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记:2090年七月1日。很清凉的一个晚上。

    昨晚老马意外地高谈阔论情为何物,真的太巧合了!虽然我一向对他的 “高见” 不大认同,但这回的谬论却挺有启发性。在我未完全忘记之前,要把它写下来。哈!假如老马知道我把他的 “爱情论” 记录存档,肯定会不可一世!

    老马昨天下午从浅水湾回来,立即赶紧做饭。饭后我们四个在空中花园各手执一杯(我喝豆浆)谈天说地。尊信带头提到老马与莎缇的远程关系。我看大男人的心里其实跟小女人同样八卦,只不过外表装潇洒而已。

    尊信问的还是那个老问题:“你跟莎缇这对怪人,就算不同住,也没有必要一东一西呀!你几十岁啦老友,每次探老婆都要跑马拉松,捱不了多久啦!”

    老马做了个蛊惑鬼脸,回答道:“我们需要自我空间嘛。”

    我插了句:“直径二十五公里的自我空间?”

    老马说:“哎呀,靓女,有爱情推动,25公里算啥?”

    换了别人叫我 “靓女”,我可能会回赠一句“死老坑”。但老马叫我靓女时,好像蛮有诚意,令我觉得自己的确很年轻漂亮;老实说有些轻飘飘。他既然提到了爱情两个字,我便打蛇随棍上:“好呀!原来马师傅知道情为何物,我今天非要请教不可了。” 说罢,我给笙打了个眼色。

    想不到老马竟然一本正经地解释起来:“一般人(我估计他指的一般人并不包括自己)都只会口里歌颂爱情,不会思考情为何物。其实男女之情基本上是动物本能;这种自然爱欲,随缘生灭,并不值得小题大作。” 他看着宋笙和我,笑道:“就像你两位的邂逅一样。”

    笙和我互望一眼,笑而不语。

    马师傅于是继续:“男女成长到某阶段,自然对异性产生欲念,跟其它动物发情并无两样。情,就是这样发出来的啦!唯独是人类对自然现象都有些不自然的反应,非要加以虚饰,或找个堂皇因由才安乐,于是发明了所谓 “爱”,作为精神枷锁,扣在与生具来的欲念上,免得为所欲为。”

    老马稍顿,看见听众们很留心,便满意地说下去:“所以一般的所谓爱,说白了是发源于私处,再蔓延到其它器官的一种感觉。” 他边说边用右手由小肚扫上心房,含蓄地错过了他刚才指出的“爱情发源地”。尊信和宋笙被他引得捧腹,令老马更加兴奋:“想想看!我们的男女老祖宗,四百万年前在山头相遇,第一个动作是什么?握手问好?”

    尊信像小学生抢答,举手喊道:“互嗅屁股!”

    宋笙笑到猛拍大腿。真想不到几个大男人讨论爱情会如此开心投入。老马大赞尊信:“想不到你原来也颇懂人性!”

    笑罢,老马突然满脸蔑视地说:“后来发明了所谓文明,情欲受到形形色色的监控。古代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后来有政府注册存档记录。有人更用一大串道德标准 “埋没人性”,说没有爱情基础的性交是禽兽所为云云,等如说君子就算三天未吃饭,面对不合营养规格的饭菜仍然不屑进食,甚至不应有肚饿反应,垂涎三尺,否则便是小人?”

    “呃,我就是真君子。饭菜不合胃口,肚子绝对不饿。”尊信顽皮地插口。

    老马没有理会他,却留意到我疑惑的眼神,于是主动澄清,说以上的论点乃观察所得,并不表示个人认同或反对,才继续说下去:“近至一两个世纪前,合法性交仍然主要靠父母之命,家庭所需,说到底是命运安排,中外如是。把肉欲与爱情挂钩,是摩登发明,说破了无非一种文明臆想而已。”

    到我发问了:“马教授,那么除了最基本的情欲之爱,就没有更高层次的爱情了吗?还有,你说了一大堆东南西北,好像还没有给 “爱” 下定义,阐明情为何物哦!”

    “哇,靓女,想要俺老命不成?那么多重大问题,非要加酒不可。” 宋笙连忙跳起来替师傅斟酒。

    “年轻人反应真快。谢谢。” 老马叹了一口白兰地,才慢慢道来:“爱当然可以分层别类,但归根到底是一样东西,同出而异名而已。无中生有,强作分别,既然是文明特色,那就让我随便吹吹吧。我觉得可以笼统称之为爱的东西,都是自我生命的一种伸延,通通带有自私成分。”

    尊信用掌轻拍自己脑门,戏剧化地喃喃自语:“哎呀,大件事,讲哲学了!”

    老马向他微微鞠了个躬,改正道:“是动物学,不是哲学。” 然后转过来向我慎重地说:“爱基于本能而展现于肉欲,刚才说过了。肉欲很明显是一种自身延续,因为性行为可以把自己的基因“射”到别人身上(宋笙和尊信两个小男孩又是一阵傻笑。)是名符其实的自我投射行为。”

    老马得意地让他们笑了个饱,才继续下去:“非肉体的投射行为比较隐晦,要留心观察才能发觉。举个例:不少父母,有意无意把自己错失了的光阴和梦想加诸儿女身上,希望他们代还自己未尝之愿,不也是一种延续吗?

    “如此类推,什么同情,鼓励,培养,牺牲,占有,支持等一般被视为爱心的表现,性质类同。可惜这些表现都缺乏客观标准,不似得肉欲单纯老实和 ——  ” 他顿了一顿,竖起食指,才把话说完:“——  舒服!”

    宋笙笑说:“看来肉欲是师傅的首选呢!”

    老马向笙扮打了个眼色,才继续说道:“肉欲之外,天然成分较高的当然是父母对子女的爱。子女是父母活生生的基因承继人,被父母当为自己一部分来爱护,理所当然。至于其它的 ‘高级爱心’,都十分主观,很难说得准。举个例:宗教狂热分子为一个子虚乌有的神去杀人或者自我牺牲,那是爱的表现吗?你可能不以为然,但因他们的牺牲而受惠的人却可能另有看法。要知道,大部分歌颂怂恿这类牺牲的人,自己都活生生的,没有无端端送死哦!

    “总括来说,基本的 ‘真爱’ 无非是群体动物的天赋本能,与蚂蚁黄蜂无异。而 ‘文明’ 衍生的爱,很多都是些捕风捉影的变态概念,毫无逻辑或人性基础,更不好下定义。”

    “更高境界的博爱,譬如耶稣对全人类的爱或者环保人士对大自然和动物的爱心,你又怎么看法呢?” 尊信问。

    “这些所谓 ‘博爱’ 跟我刚才提到的宗教爱心类似,高级版本而已。再者,圣经里的耶稣充满民族主义,爱心集中在上帝的选民身上。耶稣不分种族爱世人完全是近代发明,死无对证,与圣经也不符。

    “至于爱护自然环境,在潜意识里也不过想保护人类生存的客观条件而已,对不对?有没有人会愿意用人类绝种来交换某种频危鼻涕虫的生存呢?况且我从前认识的环保人士,没有几个真正热爱环境,都是些沽名钓誉或者混饭吃的人罢了。”

    见他们越扯越远,我便把话题引回主题:“哪么,把 ‘爱’ 的观念从肉欲的原始基础推向更崇高的方向发展,对你来说并非进步,没有必要?”

    “没错!完全没有必要!况且何谓崇高,实在见仁见智。爱与其他一切事物无异,善于取舍则为好事,否则可以令人盲目,妒忌,甚至因爱成仇,发疯失控,害人害己。

    “其实真正伟大的 ‘爱’,是不会感动苍白诗人的。当 ‘爱’发挥到至真至尽的境界,会包涵宇宙万物,一切众生,不存偏心,再无所谓正邪喜恶的分别心 —— ”

    “就像地心吸力!” 宋笙差不多跳了起来。

    “地心吸力?”老马给他突如其来的兴奋搞糊涂了。“你意思是有如一股无形无为的强大力量,不偏不倚地把持一切?这个譬喻也可以。反正这股力量不是常人靠本能或思维所能掌握的。要靠修为悟证。好麻烦的哦!”

    老马说罢,尊信鼓掌赞赏:“说得好!听了马师傅大半天,我现在更彻底不明白情为何物,但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马依力向尊信鞠了个躬:“谢谢欣赏。”

    其实我觉得他所说的,很多都有道理。不过,道理是否就是一切呢?男人根本上就没有女人与生具来的感性。由于缺乏这分微妙感性,他们要嘛跟着睾丸素走,做个穿了衣服的猿人。要嘛事无大小都大动脑筋,寻根问底,把人生过分理性化。可惜睾丸和脑袋都不是找寻人间真爱的合适器官。更可惜的是,女人的感性通常都不足以与男人的理性在语言上角力,尤其对手是老马这个方可以说成圆,圆可以说成三角的摩登道人。

    我于是避开辩论,直接问老马我最有兴趣的问题:“对孩子的爱你又有何看法呢?”

    “我不是已经说过,父母之爱是比较容易明白的吗?好,让我补充一下。孩子能够把男女间的本能关系延长。虽然我没有个人经验,但我相信任何人对自己骨肉的本能爱,会比男女间的爱欲持久。男女间的激情如火花,易燃易逝。即使将激情转化为爱情,再进而变为感情,也不过苟延残喘。只有小孩可以在爱情的灰烬上点烟花,烤番薯,带来翻新活力。” 他说罢想了一想,才补充一句:“没有孩子的人,根本无法感受这本能爱的威力。”

    我急忙指着他道:“绝对赞成!那包括你咯马师傅!”

    “当然当然。我们这批不育人士,通通都没有亲身体验的机会。”

    我偷偷笑了笑,心想:“嗯,咱们给点耐心等着瞧吧!”

    我转头看见宋笙望着我傻呼呼地笑。他一点也不知道我心里的紧张和期盼,但十分享受刚才的交流。我也过足了瘾,觉得心满意足。看着他,一阵爱意突然涌上心头,解释不了,也不需要任何解释。爱就是爱。我爱这个男人,可以彻底释放所有本能,把他爱个透彻,入心入肺。爱就是这么简单,男人是不会明白的。

    __________________

    “你爱我吗,妈妈?”

    “当然爱咯,傻瓜。”

    “小东东呢?”

    “当然啦!”

    “妈妈,爱是什么呀?”

    “爱是一切,人生的一切。”

    “好的坏的也包进去啦?”

    “只包好的。有爱,一切也是好的。没有不好的。”

    “你怎么去爱我们呀妈妈?”

    “我照顾你一切。无时无刻在担心你们,替你们设想,和你们一起,一分一秒也不离开。有人伤害你们,我会要他的命。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分开我们,直至永远。”

    “永远永远?”

    “永远永远的每一分一秒!”

    “直到我们都死了?”

    “放屁!你吐口水再说!我们不死!”

    “假如我们不见了呢?”

    “不会的!你又在说废话了!”

    “妈妈,假装嘛!”

    “假装什么?”

    “假装我们不见了。”

    “不能假装。没有了你们,我会死。”

    “好呀好呀!妈妈我也爱你!”


    快终曲了!明天星期天,休息一天不上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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