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四十三章
李朝阳主持反右会，主次不分
杨培亮批判林新成，当众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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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培亮不是不想发言，他把材料准备好装在衣兜里已三天了，单等着发言呢。但他不想第一个发言，他也知道大队办的学习班，主要是让揭发批判朱可明赵少富的，他第一个发言揭发批判林新成在学校搞教育黑线回潮，有点主次不分，主次颠倒，引起王书记的不高兴，他要等那几个大队干部揭发批判朱可明赵少富之后，再发言揭发批判林新成就顺理成章了。
杨培亮跟着一群大队干部，来到了最前一排房的后面。
人还没有站稳，李朝阳就非常生气的吼道:“你们几个是咋搞的？是不是这几年跟着赵少富被他蒙蔽住了？你们还知道不知道自己是造反派？"
“说啥哩？我们沒有发现什么？"会计王财良说。
“说啥哩，你是大队会计，几乎天天在大队，就沒有发现朱可明赵少富的翻案言行？"李朝阳反问王财良。
王士贵又说王财良道:“我看你这个同志路线觉悟就有点迷糊了。"
王财良再也不敢吭声。其他几个人想说也不敢说了。
“说什么？咱大队表现的多的很。"李朝阳说着咳嗽了两声，吐出了一大口又黄又稠的痰，继续说，“朱可明来到咱大队，就和赵少富林新成勾结在一起，打得火热，这是大的路线问题，他们都是八二四，臭味相投。朱可明先把赵少富解放出来，重新进大队班子，接着组织人查我的问题，撤了我的职。再接着提一些回来的学生任生产队的干部，到队直各单位当会计，又抽林新成到学校教学，这是什么？这是右倾复辟的组织路线问题。他还织极推行文化革命前刘少奇那一套资产阶级修正主义的生产路线，只抓生产不抓革命，只抓粮棉油产量，不抓政治学习，三件事不做了，大批判不搞了，学习会也不开了。他们还大力支持林新成，在学校大搞封资修教育黑线回潮，支持林新成大搞智育第一分数掛帅，鼓吹升学是学生的唯一出路，使学生严重脱离农业生产劳动，变成修正主义苗子。王财良，赵少富每年为此多批给林新成几千工分，你是大队会计你不知道吗？你应该上到纲上，上到线上去揭发批判，怎么说沒啥说呢？"
王士贵又严肃的接着说:“同志们，我们要擦亮眼睛，明辨是非，用无产阶级革命造反的锐利洞察力，上升到路线斗争的高度，去发现问题分析问题，透过现象看本质。这样做了，就会发现他们很多右倾翻案右倾复辟的言行。我们要继续发扬文化大革命时期那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和‘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去揭发去批判那些搞右倾翻案右倾复辟的走资派。同志们，我们常说，组织路线是执行政治路线的保证，运动结束以后，肯定会对大队班子进行再调整，根据每个人在运动中的表现，该升升，该降降。我不希望我们每一个同志，在这次运动中被淘汰。"
李朝阳又说话了:“所以说停一会儿回到庙里以后，大家要积极发言，语言尖锐点，火药味浓一点，从气势上把右倾势力压倒。许红兵，你是副支书，要起到副支书的作用，王财良，你是大队会计，也应该勇跃点。"
却说大殿内，王士贵领着大队干部一出去，就议论开了。有一个队长说:“看吧，这一班子熊货出去又不尿好泡。"
林庆祥说:“咱不管他是屙驴粪蛋，还是牛屎扑达，我们拿定注意好了。"
几个队长都附和道:“对，我们拿定主义好了。"
原来，林庆祥自第二天学习开始，就趁沒有学习之前，串通了所有生产队的干部，李朝阳他们要是光揭发批判朱可明赵少富右倾翻案，他们这些生产队干部就不说什么了，因为他们这两派人已斗了八年了。要是批判林新成搞教育黑线回潮了，他们这些生产队干部就要站出来与大队干部斗了，管他还面子不面子领导不领导了，也要发扬一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精神了。
一个没有被串通的老党员说:“赵少富领这几年不是挺好的吗？社会不乱了，形式不搞了，生产上去了，产量增产了，学生也考上的多了，这咋叫右倾复辟呀？"
另一个没有被串通的老党员说:“你说这话要是让他们听见了，小心把你当成吐故对象。"(七二年春天，全国开展起了一场整党整风运动，对不适应新形势的党员采取劝其退党或开除党籍，叫作吐故，对一些优秀的造反派吸收进党，叫作纳新，那年，杏林岗大队即没有吐故也没有纳新，优秀的造反派战士六九年已吸进党内完了)。
巩建荣又挪到林新成身旁说:“你可别再冒失了。我老替你担心。"
林新成笑了笑给巩建荣背了一段毛主席语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巩建荣气的“嗨"了一声。
干部们都回来了，人们又安静下来。
王士贵先讲话:“刚才临时开了个大队干部会议，简单议了一下右倾翻案风在咱大队的表现，下面先请这些同志检举揭发，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他们检举揭发后，请大家涌跃发言。"接着他直接点名道:“下面请大队党支部副书记许红兵同志检举揭发。"
许红兵不想发言也得发言了。因为他口才不行，也并不能举出具体的事件，就吭吭叭叭的把刚才李朝阳对他们干部讲的有关朱可明赵少富的不抓革命只抓生产的话讲了一遍。有关与林新成教学的事暂时沒有提到。
许红兵讲过，王士贵本想点大队会计王财良的名，治安主任王大治怕发言晚了没啥可说，还嫌得他不积极，就抢先说:“下面我检举揭发。"
王士贵很滿意的让王大治讲。
其实王大治讲的还是许红兵刚讲过的空空洞洞的话。
李朝阳不耐烦了，说道:“下面的人再讲时弄点新鲜的，别老重复。"然后嗡声嗡气的说，“王财良，下面你讲。"
王财良说:‘那好吧，我说说朱书记赵支书支持林新成在学校搞教育黑线回潮的事。这个不能全在他们两个人，我也有责任，由于我路线觉悟不高，也认为，林新成抓提高教育质量是好事，一直从精神到物资对他支持，学校没有刻印卷子的东西我让他用大队的，学校不给他提供纸，我也让用大队的，赵支书提出奖给他工分，我大力支持，还说奖多少都不亏。七一年我儿子建新升入五年级时，成绩一般，林新成为了感谢我对他的支持，对我儿子就多关照了一些，成绩提高很快，不但考上了初中，两年后又考上了高中，今年底就该毕业了。所以，到现在我也没有认识到林新成作的有什么不对。这是我路线觉悟不高跟不上形势的具体表现，希望大家在揭发批判朱书记赵支书这方面的问题时，把我也一同批判着，我表示虚心接受。"
王士贵接道:“王财良主动检讨出来自己的思想也是好事，你这个同志也该提高提高自己的路线觉悟了，到现在了，你还朱书记赵支书的叫。"
王财良说:“我们经常在一块，叫习惯了。"
这时作为抓教育的副支书许红兵，认为对林新成搞黑线回潮也应该说几句，就又站起来说话了:“林新成在学校搞教育黑线回潮的事，我爱人也给我讲过，他净想鲜点子，为了搞智育第一，分数掛帅，为了多考上几个初中生，又是不过星期，又是不过假期，讲课滿堂灌，作业堆成山，学生沒有闲着的时候。还提出来每年的升级考试时，由上一级的老师出题，监考，改卷，两门总分不够一百的不准升级。推行教育黑线回潮，真是费尽了心机………"
他刚说到这里，许红兵的爱人江孝英指着他大声喊道:“许红兵，你胡咧咧的啥，我是那样给你说的吗？当时我都是以夸奖的语气向你说的，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咋变味了呢？好象我一直对林老师不滿似的。"
许红兵脸一红坐了下来。
李朝阳气愤愤的看了看江孝英。
王士贵看着江孝英说:“看来你的路线觉悟没有你丈夫高。你是被假象迷住了眼。"
江孝英又恶狠狠的瞪了瞪许红兵。
不远处巩建荣的丈夫许大明看着许红兵说:“红兵哥，得罪了我嫂子，夜里不让你王二十(弄)。"
全场人轰然笑起来。
江孝英脸一红说:“就你拋洒话多。巩建荣叫你王二十！"
全场人又笑了起来。
巩建荣没接话，又恼狠的瞪了一下许大明。
王士贵开话了:“都严肃点，这是啥会呀？"然后又问王财良:“王会计，你还有话说没有？"
王财良说:“有有。我还想说说朱书记，不不，朱可明和赵少富是怎样迫害李朝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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