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放养

2023年9月23日星期六

一阵窸窸窣窣，想起来上午从花鸟市场买来的小鱼儿，才半天就忘了新成员，真为自己的健忘捉急。若不是它们探出水面的呼吸声，估计换水的差事也要给耽搁。毕竟在它们到来前，阶梯柜上的观音竹的换水，总要一两个月才有一次。

今早在花鸟市场，拿着兜一条一条追着它们才一一网罗，它们灵巧的小身体眼见快要捉住，迅捷地从网兜边溜之大吉，玩捉捉儿的童趣在成年人的脸上，扬起童真的笑脸，十足像个大小孩。其中有一条身上长有花斑，生命力特别强，围追堵截好多回合，才落入囊中，小家伙可真调皮，它准不知道新主人会好好善待它们吧。

记得几年前，也是买来两条小鱼儿，养在同样水培竹子的深口瓶里，看它们那般自由自在，于是发了善心，想想这般局促有违天性，就放生到了楼下公共花园硕大的水池里。有时走在池面的木栈桥上，看着鱼儿悠游其间，会想那两条是不是也长大了。

眼前，这五条色泽不同的小金鱼在观音竹边嬉戏，相似一幕在重新开启，新的时光，新的竹子，新的鱼儿，新的气象，还是那口深墨绿色的高口水瓶。我轻轻敲敲花瓶外沿，有一条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外面有个巨型怪物在看它，冷眼旁观，并无威胁，继续享受它的清欢。有一条，是个潜水小能手，只身探到最底部，竖起身体径直向竹根处大口吮吸绿藻，本来还担心这密密匝匝的根系会不会挡住它们下潜的空间，小身体悠游其间，不亦乐乎，互为供养的生态十分赏心悦目。

还在园艺摊位前，觅到一盆佛手，据说去年底，新冠在大街小巷流行，被冷落了的老盆佛手也快奄奄一息。开了年，店家精心养护使它死而复生，现在结出了几颗绿色佛手，凑近有隐隐清香。店里还有一盆我十分熟悉的龟背竹，我说起家中的龟背竹，养了有十几年，她很是惊讶，询问我的养护法。“可能我五行属木，和木本比较结缘。”她认真地摇摇头，“我就是懒人式放养，看泥土干了，浇点水，家里多日无人，泥土干瘪，叶子泛黄，就灌入两倍水量，一天后又恢复了亮泽。它们的枝叶长得太盛，东倒西歪，就缠在一把挂在墙上的琵琶琴弦上。琵琶面板上有二十四个品和四根弦，为它们广开生路，越长越高。这些年盆里的泥土从没有流失，也不用增加，真是省心省力。”老板娘听我说高近一米多，叫我搬到阳台晒晒太阳，我想这得再找一个支撑物攀缘才行。

老板娘又说，这样散养放养更好，有些主人太过上心操心，小心翼翼不是浇了太多水，就是寻着太阳躲着风雨搬进搬出，反而养坏了。这话让我想起前些年养过的一盆名贵的黄色山茶花。在不怎么待见它的时候，它茁壮成长，结出好几颗花苞，后来发觉了它的特别，开始密切关注它的生长，怕它和周身盆景挤挤挨挨，又是搬，又是挪，怕它被太阳暴晒，又是防嗮又是加水，满心盼它长出更多的花苞。就是这份过度的盲目关注，违背了它自然长势，也缺乏科学方法，最后无力回天。

有时候，可能关注过多，也是人为在设置路障。了解它，引导它，相信它，再默默观察它，就可以了。这和养孩子，处两性关系，都有点相似。

还买了一盆文竹，普普通通文文静静，多年前养过，挺喜欢它的名字和斯文长相，有一股天然的内敛气息。另一株是老板娘推荐的覆有绿苔的小叶紫檀，说是紫檀木树的名贵品种。名贵品种的子孙后代也驻扎到了花鸟市场，在勤奋巧手的园丁手上繁衍生息。今天有缘安进家居摆设，做一禅意小品，打算在青苔上再觅一小物件，就像那盆龟背竹花盆外常年骑着一匹白色飞马，静中生动的谐趣。

老板娘将佛手花放进后备箱，连说手指沾了它的香气的不舍，我留下她的号码，再见时她嘱咐我好好养，养好它。草木本无情，经人的精心养护，见证它复活重生，也颐养了主人的身心。

佛手花住进了紫砂大盆里，放在通风采光的阳台，这沉甸甸的份量搬得我的腰快立不起来，生命的托付，需要科学得法的用心，也要有遵循自然的散养放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