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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丽带着女儿小茵回到了婆家,她有些无奈逃避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面对,这,就是当初选择选嫁的宿命。秀丽无声地叹了口气,将门打开走了进去,扬起声音,挤出一抹微笑,“妈,我们回来咯。”,婆婆从厨房出来,像是面对一个早上刚出门晚上回家的人,淡淡一笑,“好,路上车多吧?这是小茵吧,快到奶奶这里来。”,看到小茵婆婆的笑容才稍稍多了些,小茵往妈妈身边靠了靠,没有要过去的意思,秀丽打圆场,“小茵,这是奶奶呀!你不是给奶奶带了礼物,快拿给奶奶看看。”,小茵乖巧地从小背包里拿出一个围巾,灰色的还缀着朵朵粉色的小花,十分好看。小茵递给奶奶,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婆婆看到围巾有些开心,接了过来摸了摸小茵的脸蛋,“哎呦我还有礼物呢,谢谢小茵。”
婆婆将围巾拿回房,坐在客厅和秀丽聊起来,无非就是问路况和了解小茵的情况,秀丽略有些拘谨回答着,公公早逝就剩婆婆在,老公对婆婆非常孝顺,而婆婆有些重男轻女,当初极力要秀丽生二胎,秀丽那时候又要上班又要带小茵,一个都有得折腾哪还有精力再二胎,好在老公在这事上没听婆婆的。只是如今,秀丽从此之后要和婆婆朝夕相对,再加上这个心结,心里古怪的很。婆婆不愿意帮忙,更是在知道秀丽不生二胎时,对她冷淡了许多,因为老公对秀丽好,秀丽并不计较婆婆的种种,以前一年见不了几次,如今这样,只怕矛盾要增加不少。不管怎样,秀丽打定主意,决不生二胎这是底线决不退缩。
天色暗了下来,婆婆提议出去吃,有间好吃的小店带小茵去吃吃看。秀丽紧跟其后,小茵夹在两人之间,蹦蹦跳跳地,左一句奶奶右一句奶奶,秀丽侧着头看一下,婆婆言语上热情了几分,肢体上却并没有与小茵很亲近。小茵很大方,今年七岁的她挺有想法,坐定,看着菜单小嘴叭叭叭地点了几种吃的,秀丽没有阻止,只是告诉小茵自己点的要吃完,不可浪费。婆婆坐在小茵的对面,介绍这间特色是什么?她爱吃什么?供小茵作个参考。点了一桌菜,吃了个精光,因为今天长途跋涉,秀丽为省钱不愿在路上花费,所以俩人是真饿了,这一顿吃的特别香。
三人吃完,慢慢地走路回家,路灯亮起,来往如流水般的车辆,路上三三两两的路人,带着浓重口音的说话声,让秀丽有些恍惚,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生活的地方了。打拼过十年的城市,从小到大的家乡,统统都成为了过去式。秀丽心中涌起一种悲哀,有种错觉,她是一个飘泊的人,不知道最终哪里才是自己的归宿。耳旁传来稚嫩的声音,“妈妈,我想爸爸了。”,将秀丽拉回现实,是啊,她是个妈妈不能做一个逃兵,孩子在哪里哪里就是家。“回家拨给爸爸,好吗?”,小茵高兴了,此刻走路更有气势,将手甩得快飞起似的,秀丽笑了,心里暖暖的。
前几天就是带着小茵四处去玩,半个月后小茵开学了,秀丽有些担心小茵适应不了,好在,小茵还是那样每天乐呵呵地,这让秀丽松了口气。秀丽寻思着要去找份工作了,这天就收到了刘大姐的讯息,刘大姐以前和秀丽、秀丽老公在同一个公司,刘大姐是第一个离职回家的人,之前俩人不咸不淡地联系着,现如今,在异地的秀丽急需要友情,马上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一个周末三人见了面,刘大姐还是老样子,看到秀丽十分热情挽着手,拉着小茵不由分说去吃晚餐,是间看起来很高档的餐厅,点了好几样她觉得好吃的菜。俩人火热地聊着,刘大姐看着小茵十分高兴,递给了小茵一份礼物,这把秀丽弄得不好意思了,自己啥也没准备呢!刘大姐不在意,还提前声明这顿我请,你还没上班又还带着孩子。这份体贴,这份热情,让秀丽想哭。有时候家人还不如朋友,这让秀丽有些心酸。菜色很精致,果然贵有贵的道理,相当好吃,小茵吃的好满足,欢快的很,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啊。俩人又聊了一会儿,快九点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小茵马上将袋子打开,“哇,妈妈,阿姨送我吃的耶,这都是我的。”小茵将袋子抱在怀里,高兴得像宝贝似的。
秀丽在小茵上学半年后,去找了一份工作。早上六点起床,上到下午四点下班。回到家还要准备晚餐,六点接小茵回来。晚上小茵还要弹琴,一直到八点池茵洗澡,秀丽接着洗衣服直到晚上九点才躺到床上。她觉得自己像一个陀螺,要转一整天才能歇下来。婆婆要上班,有时候下班回来比秀丽还晚,秀丽承包了晚饭,有时候还要洗碗。做一个月是可以,但二、三个月下来秀丽有些吃不消,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秀丽有时候拨给妈妈讲这些,妈妈一阵心疼,既然这样干嘛还要你回家呢?这看起来比之前更累啊。挂完电话,秀丽也迷茫起来,当初回来是因为老公要外派到另一个城市,这样小茵上学就是一个问题,老公觉得他再干个几年也会回老家,倒不如让母女俩先回来了,这样小茵上学还稳定些。秀丽思来想去也觉得这样稳妥,便只好带着小茵先回来了。在干了半年后,秀丽的手烂掉了,说是湿疹,这让秀丽很郁闷,回到家家事哪样都得碰水,手烂掉可怎么办呢?在坚持了一个月后,迎来了暑假,秀丽便先请假带着小茵回了娘家,妈妈见到女儿、孙女回来,十分高兴,看到女儿瘦如纸片十分心疼,每天做些好吃的,也不让秀丽干半点活,久违的家的温暖,让秀丽十分眷恋,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结婚前,自己只还是一个女儿。小茵十分喜爱外婆,因为外婆亲切和蔼,就算小茵哪里没做好,外婆只是耐心地跟她讲道理,外婆总是能发现小茵身上的闪光点,小茵抬头挺胸看起来骄傲的很。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又来到返程的日子,秀丽当然不舍,可心里也知道就是这样了,两头都有她的爱人,俩头都是她的家,这就是女人长大后的生活。小茵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问妈妈我能不能不走,这让秀丽心如刀绞,摇摇头,不可以。小茵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来后,秀丽辞去了工作,她己想定,自己身体最重要,她还有女儿,不能透支健康。小茵十分高兴,太好了,以后妈妈可以多陪我了。秀丽心里是迷茫的,不上班意味着手心向上,在婆婆面前,她总是有些心虚,不知为何。婆婆不是一个勤快的人,她虽然一个人但日子是过得潇洒的,闲时去游山玩水,有空约朋友吃好料,她并不是一个贤惠的女人。秀丽讨厌那种感觉,因为她没上班,做家务、做饭好像理所应当是她来做。她还能怎样呢?她陷入一种矛盾的情绪,一方面希望婆婆可以一同分担,另一方面又觉得做这些应是儿媳的本份。
秀丽又约过刘大姐几次,但她像是很忙,并没有很多时间来理会秀丽。这让秀丽很有落差,她陷入自我怀疑中,又有些憎恶这现实的世界,是不是全职主妇,就是没有了自己的圈子。秀丽努力学习做家务,读书提升自己,在焦虑中寻找挣钱的可能性。她还年轻,不甘于天天围着锅碗瓢盆,一方面又觉得实在太难挣钱。靠体力去挣钱秀丽实在是身体吃不消,朋友圈做直销的人,老是发圈,看起来似乎很好赚,秀丽有些心动,要去试试吗?在这种漫无目的地寻找中,一晃半年过去了。
这天,刘大姐发来信息,“丽,你还在这边吗?快过年,会回娘家吗?”,秀丽简短地回了过去,刘大姐没了下文,秀丽心情平静没有起伏。隔了两天,刘大姐发来信息,“去年我发生了一些事,所以没有联系你。”,不等秀丽回复,刘大姐继续发,原来,刘大姐的弟弟在去年挂了,癌症,因为抽烟酗酒等恶习,从检查出来到走只用了半年时间,刘大姐送走小弟后,心情一直未能平复,巨大的冲击让她难以承受,而父母年迈,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善后,她去年一整年除了上班,将自己包裹起来与外隔绝。秀丽十分痛心,这种伤痛她可以想象,她为自己之前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十分后悔,自己要是能为她做点什么才好呢?如果自己能陪在她身边,她会不会好过一点?她打了字又删,我要如何安慰她呢?真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自己会一直在。这天,秀丽想了很多,也为生命的脆弱而感叹不己。有了孩子,最怕的就是死。只会希望自己能够久一点再久一点陪伴她。
这半年以来,老公并没有因为秀丽双手向上而给脸色,婆婆在秀丽拒绝了几次家务过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态度,关系并没有变得更糟,这让秀丽有些意外,当然,也很高兴这种现状。这时候的秀丽,心中装满了感恩,因为这样,她反而变得更不怕付出了。老公做到这样,己经很不错,自己也要做得更好才是。
秀丽思考着,等那天和刘大姐见面,自己要送点什么给她呢?她一直将自己当作小妹,也从没计较过自己的回馈,她很珍惜,她特别珍惜的另一个原因是,以前的朋友因为距离而疏远,而刘大姐却始终如一的对她,对于前几次的冷淡,秀丽更愿意将这当作一种考验。谁说友情不需要考验的呢!
不远不近,最好的关系就是,你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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