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还好吗?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认识已经有半年了呢。”
当在微信对话框里输入这段文字,“发送”并没有像平常发消息那样如期而至,接踵而来的是将上述22个字一个个删除,然后又重新输入,再删除,于此反复。
到底在纠结什么?
可能是很久没有联系,想和你说上几句话,又担心得不到回应吧。或者万一你回应了,又该如何好好地将你的话接下去呢。
人与人之间,越长时间不联系,就越不确定彼此的想法,自信和勇气的缺乏随之而来。正因如此,是否主动和你说话,对我来说,是件难以抉择的事。
不过幸好,既然选择如此困难,那就不选好了,这道题本身就有默认答案。不选,那我们就继续保持原样吧,当患上纠结症的时候,沉默是最有效的解药。
2.
“今天天气不错,真适合散步”。我独自走在路上,脑海中闪现这句话。许多陌生面孔和我擦肩而过,我的目光迅速经过他们,并没有人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突然有人和我短暂对视,通过观察他的神情,我想他一定是接收了存在于我脑海中的“天气不错”这个讯息。
穿过熟悉的街景,前面转弯处就是和Mr.Z曾经会面的地方。我扫视了一遍周围,建设银行业务繁忙,零食店人来人往,柳条随风纷飞。这次的景象和会面那次不太一样,但丝毫不影响“怀念”二字发挥作用,它用巨大的威力告诉我:途径曾经会面地,觉着甚是喜欢你。
啊,怎么又是一句情话。好像已经在心里说过很多次情话了,但这些“甜言蜜语”始终是“自言自语”,永远没有机会亲口对Mr.Z说,想到这里,感到有些遗憾。
我继续往前走,到十字路口左转,一家奶茶店呈现在眼前,店内装潢色彩明亮,给人清新的感觉。没错,我正是故意走到这里的,因为Mr.Z的住址就在楼上。
我环顾四周,没有发现熟悉的面容出没。显然,Mr.Z并没有在这个时候下楼。
心想,若是Mr.Z此时出现就好了,不管是偶遇还是邂逅,电视剧精彩的情节也莫过于此了吧,那要如何与Mr.Z先生打招呼呢?
“啊”,竟然差点摔一跤。原来是有台阶呀,光顾着胡思乱想去了,根本没注意到迎面而来的“危险”。
我放慢了脚步,可无论如何拖延,仍旧无可避免地离Mr.Z所住的高楼越来越远,最后,不再试图找寻某个身影。
深知Mr.Z没“按时”出现,才是符合常理逻辑的,只是面对内心的“怀念”,还是忍不住期待好运降临。
我加快了脚步,无心再享受爽朗的好天气,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小屋。
3.
和Mr.Z认识是在半年前,经朋友介绍认识后,互相留了联系方式。
“你好,我叫Mr.Z”。
这是Mr.Z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就是这句再普通不过的自我介绍,开启了我和Mr.Z交集的大门。
Mr.Z看起来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着得体、言语自然,一眼看过去,给人舒服的印象。
4.
下班后,偶尔会和Mr.Z在微信上说说话。
渐渐地,对Mr.Z有了为数不多的了解,知道他钟情的音乐、热爱的运动、最近计划实现的目标以及日常的习惯。通过这些了解,无意也发现了一些“巧合”,比如我们喜欢的歌手是同一个人、我们的生日只差一天、我们都不熬夜。
或许是因为这些“巧合”带来的亲切感,也或许是因为刚好住址距离不远,有一天Mr.Z邀请我一起吃晚饭,我决定赴约。Mr.Z来接我的时候,我看了下手表,刚好下午6点,他是如此准时啊。
吃饭的时候,我们从餐碟的设计、菜品的味道聊到浪费食物多可惜。原来Mr.Z说到与美食相关的话题,也有如此浓厚的兴趣呢。他看似严谨的外表下,说不定是一枚见到美食会激动地蹦蹦跳跳的大吃货吧。脑海里浮现坐在对面的Mr.Z边大口吃东西,边说“太好吃了”的样子,再看一下此时Mr.Z正举止端庄地吃着饭,我意识到自己的想象似乎浮夸过头了,不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Mr.Z用平静的语气问道,眼里满是好奇。
“嗯..就是觉得你夹菜的动作蛮好,我夹菜就老是夹不起来呀,看来要向你学习如何更好地使用筷子”。我为自己机智地想到了一个理由感到一丝得意。
“其实很容易的,你看,就是这样..你试试”。
我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Mr.Z马上开始教我,看他演示使用筷子那么认真,我便也认真地学了起来。
“果然比我自己的方法好啊,应该早点问你的,现在这顿饭都快吃完了”,我用听起来收获颇丰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有了这一技之长,以后吃饭多夹点菜吃”,Mr.Z说完这句顺势夹了菜往我碗里放。
“嗯,我会的,谢谢你啊”。
“不客气的。你喜欢看电影吗?吃完饭想不想去看电影?”
“好啊!”我愉快地回答。作为一个爱看电影的迷妹,Mr.Z的提议正合我意。
5.
电影院门可罗雀,买好就近时间的电影票到检票口,得知看这场电影的只有我和Mr.Z。
“竟然只有我们两个人看这场电影啊,应该是天气不太好的缘故吧”。我感觉自己说这句话的语气不像在猜测原因,更像是在总结陈词。
“也挺好,看电影的时候,要是说话就不怕打扰到别人了”。 接着Mr.Z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
看电影期间,我们谈论电影的拍摄地点在成都、剧中人物傻得可爱、背景音乐煽情且动听,当然,重要的是不管我们谈论什么,都无需担心造成干扰。
看完电影,和来时一样,因为只有一把伞,我们撑着这把伞慢步走在雨里,是慢,不是漫。伴随Mr.Z的提醒,总算安全走过了昏暗、湿滑的地,到达Mr.Z的车边,他很绅士地为我拉开了车门。
很快,到达我楼下,我向Mr.Z道再见,并表示感谢。Mr.Z朝我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然后说“回去早点洗漱完、好好休息”。
我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回到家中,懒惰像龙卷风迎面袭来,把我刮倒在床,不想起身去换鞋,更不想马上去洗漱,只想静静地趴一会儿,好好地思考人生。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之后,我开始仔细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最后得出结论:Mr.Z随和的性格,让我差点忘了相识不久。
6.
此后,一直与Mr.Z保持着联系,且我们之间的联系,不知不觉中变得多起来。
Mr.Z出差的时候,将拍摄的照片分享给我看;
Mr.Z推荐他认为好看的电影给我,我看完会写影评回复他;
Mr.Z跟我聊他喜欢的作者和书籍;
Mr.Z告诉我他新发现的美食店,带我一起去吃;
Mr.Z给我买小柴胡颗粒,叮嘱我感冒就应该按时吃药。
Mr.Z就这样悄悄地成为了我日常的组成部分,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那么接下来我每天向他传达许多碎碎念也就变得顺理成章:今天喝了拿铁咖啡、不小心打碎了杯子、衣服放在洗衣机里忘记晾晒。
每天互相道晚安、把认为好吃的零食送给他也合情合理。
7.
平淡的工作日,偶尔也会出现Mr.Z给的小惊喜。
周一下午,手机里出现消息提示,正如我所料,毫无意外,是Mr.Z发来的。“在上班吗?”
“在呀。怎么了?”
“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有朋友经营蛋糕店,今天刚好做了招牌迷你蛋糕,我让他待会儿给你送一个过去”。
“哈~看来不用为晚餐吃什么发愁了。”编辑完这句,我心满意足地在末尾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
拿到蛋糕之后,迫不及待打开试吃,蛋糕样式好看、口感很细腻,我甚至没有在意蛋糕的口味,只记得每一口蛋糕都散发着浓郁的香甜,空气中也弥漫着这种香甜,我完全被这份蛋糕带来的欢喜所覆盖。
8.
而我对Mr.Z也多了些惦记。
某天和朋友一起吃完牛肉面,走在路上,大家高谈阔论、有说有笑,而我只负责“聆听”。不是插不上嘴,而是顾不上参与,心里正暗自盘算,什么时候带Mr.Z也来尝一下口碑不错的牛肉面。
已经几天没有见过Mr.Z,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Mr.Z这次不是回答“明天、后天、星期天”,而是说“想见到你”。
为了验证自己不是老眼昏花,我反复确认看了好几遍。Mr.Z居然说他想见到我,他会不会在开玩笑逗我啊?难道他早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一边自我设问、一边暗自窃喜,再三犹豫要怎么回复他,最后鬼使神差般回复了“我也是”。
面对Mr.Z类似于表白的话语,所有的矜持都落荒而逃。
9.
之后的日子里,晚上常常和Mr.Z一起散步。
有一天,我们在固定的散步路线上走着,过马路的时候,Mr.Z趁机牵了我的手,我看见我们的影子在浪漫的暖黄色灯光下被拉长,整齐排列的路灯杆像是为我们此刻的幸福做了庄重严肃的见证。
走到小卖部处,Mr.Z问我要不要喝水。之所以没问要不要喝饮料,是因为他对我不喜欢喝饮料这件事,早已铭记在心。
“一瓶怡宝吧”。
他很快和售货员完成交易,我准备接过他手中的水,这时他迅速拧开了瓶盖然后把水递给我。
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该用什么词形容他的举动呢?机智或者体贴?我冲他笑,说了句“谢谢”。
散完步,Mr.Z送我到了楼下,这次还是我先走,他看着我上楼。刚刚发生的一切,让我想到电影《诺丁山》里面的台词:“It’s not too real,but nice .”(不太真实,但很美好。)
10.
过了几天,和Mr.Z散步的时候,偶然遇见他的朋友。虽然他没介绍我和他的关系,但我们牵着的手足以诠释。
和他的朋友聊了会儿便分开了,我们来到一片空旷的运动场地。不少人在这里步行,我们也加入其中。风吹来一阵凉意,也吹乱我的头发,Mr.Z轻轻将我的头发捋好,煽情地给了它一个吻。
这个吻仿佛一股热风,将所有的凉意吹散,让空气中的尘埃都在翩翩起舞。
之后风越来越大,Mr.Z问我冷不冷,并脱下了他的外套,给我穿上。
头一回穿Mr.Z的衣服,Mr.Z低头带着笑意,说想不到我穿这件衣服挺好看,还说下次给我买一件女款的。
能和Mr.Z穿情侣装,招摇过市、走过大街小巷,多么让人期待的事情啊。
应该是脸上写着“真是开心啊”几个大字,一路游街直到走到了我楼下,心想又该Mr.Z看我先走了,只是还没等我将“我走了啊”说出口,Mr.Z给了一个温柔的摸头杀,对我说“回去吧”。
回到家,我沉浸在某种不可思议的美妙中,洗漱完毕,给Mr.Z道了晚安,然后听着《迷迭香》进入梦乡。
11.
故事写到这里,以为要喜剧结尾了吗。
正如众多遗憾才美好的故事一样,这不是喜剧。
没过多久,Mr.Z突然好几天没有联系我。而我们没有发生过任何争吵,也没有发生其他异常的事情,我也不明白为何Mr.Z会有这样的举动。
僵持了几天,终于我主动联系了Mr.Z。当天Mr.Z约我出来见面,这一次我见到的他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对我说“不知道如何开口”。
既然开不了口,他提出去吃甜品。这时候我也无暇顾及变胖风险了,我同意去。
一路上,他一直在试图找话题,说天气,说工作,说周末计划,我像机器般生硬地应答着他的每个话题。
抵达甜品店,等待老板打包的时候,我在店里来回踱步,想要快点结束心里不安的局面。没有直视Mr.Z的勇气,就偶尔偷看他一眼。
带着刚刚打包好的甜品,他开着车在城里转,找到一处适宜停车的地方,我们决定把甜品消灭掉。
Mr.Z指出我吃班戟的方式不对,他说“班戟要一大口吃才最好吃”。看着他大口吃掉手里的芒果班戟,我照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大口,奶油溢出来落在嘴角边,Mr.Z拿起纸巾帮我擦了擦嘴角的奶油。
亲爱的Mr.Z,善解人意的Mr.Z,聪明的Mr.Z,细心的Mr.Z,温柔的Mr.Z,让我心动的Mr.Z,一想到即将失去眼前的你,你为我做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足以让我的悲伤无边无际。
Mr.Z还是没有说那些我一定不想听到的话,而是照常把我送到了楼下。
难道今天就这样离开?不甘心的我决定追问Mr.Z究竟想对我说什么,有什么话是难以启齿的,哪怕是我非常不想得到的答案,也必须亲耳听到。
也许是我的咄咄逼人促使Mr.Z抬头看向了我,他从低着头一声不吭,到缓慢地开口了。
“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还是从朋友做起比较好吧”。
之后Mr.Z的声音一直在车里这个狭小的空间回荡,他的声音包围着我,我努力听清并记住他说的每一句话。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只是他后面的话究竟是解释、理由或是借口?
真是神奇啊,他明明是在和我“划清界限”,为什么我对他没有丝毫责备。是因为他的“真诚”?因为他深邃的眼里交织着愧疚、抱歉、逃避和无奈?
等他说完,我笑着说了句“嗯。没关系”。我惊讶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假装随意洒脱这个技能,但也说不出其他话了,我怕不小心出现哽咽会更让我难堪。告别的时候,Mr.Z掐了掐我的脸,像宠溺孩子一般。这一次,我回到家里,很快洗掉了他留在脸上的温存。
想知道Mr.Z后面说的内容吗?
之所以没写,是因为Mr.Z说的一切,那些与我分开的原因,比起分开这件事本身微不足道。
12.
想要再见Mr.Z一面,于是我以“把之前就打算送他的礼物拿给他”约Mr.Z见面,他答应了。
预见到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见到Mr.Z,我想认真地、正式地告别。
把礼物送给Mr.Z,我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喜欢你”,之前从未说过“我喜欢你”,尽管这个事实很容易看出。当我说出曾经缺少的宣言、完成了这个非必要仪式,就同时将Mr.Z对我的重要意义也证明了一遍。
13.
之后的日子里,我陆续给Mr.Z写过几十封信,一封也没寄出去过。
偶尔会想起Mr.Z,但也没联系过。在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Mr.Z也工作生活的城市,偶尔从朋友那里得知Mr.Z的线索,可是亲爱的Mr.Z,为什么从此以后,我们再没有不期而遇,也从未久别重逢。
很多事情都是早就注定好的,你说对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