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来,一直在等一场雪。
从立冬等到冬至,直到元旦也没有下一场雪。可能今年冬天的天气太好了,多数是晴朗温暖的天气,屋里有暖气自然不冷,走出屋外,只要穿一件薄棉袄也足够了。
没有雪,因为天气不够冷。虽然也怕冷,但还是期待着一场雪,没有雪的冬天是不完整的,有了雪,寒冷也值得原谅。
常常想起小时候的冬天,那时候的雪真多啊,一下就是一天或者一夜……
冬天早晨醒来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听到母亲说“下雪了”。本来还蜷缩在被窝里想赖会儿床,一听到下雪了就压抑不住兴奋和激动,迅速穿上衣服以最快速度冲出房门。
下了一夜的雪,真的成了一床洁白的棉被,厚厚地盖在屋顶上,地面上,高高低低的树枝上,好像冬天害怕冻坏了我们,像母亲一样只嫌我们盖得不厚。
虽然那时候家里没有暖气,走到哪里都冷得伸不出手来,但是看到下雪依然很开心。
雪,就像冬天老人送给孩子的礼物,一下雪整个世界都变了,庸俗的世界一下变成了童话王国。
童话世界里终年都下着雪,可能生活在北欧丹麦的安徒生就生活在冰雪世界里,他的童话总是一片雪的世界。
大雪纷飞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披着一头金黄的长发,雪花落在她金黄的卷发上,是那么美丽。她在一片雪中叫卖着:火柴,谁要火柴……
雪,遮盖了人间的丑恶,让我们暂时忘却了寒冷和痛苦,沉醉在一片那稍纵即逝的洁白中。
雪,也是文人雅士的最爱。
大雪纷飞的一天,东晋名士谢安把家中小辈聚集在一起赏雪,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谢大大出了一道再风雅不过的考题:“大雪纷纷何所似?”
侄子胡儿才思敏捷:“撒盐空中差可拟。”侄女谢道韫紧随其后:“未若柳絮因风起”。谢公大笑。
到底是把雪比作在空中撒盐好,还是比作柳絮漫天飞舞更好?大家都说后者更好,其实,好不好全在下了一场什么雪。
我见过像在空中撒盐的雪,那时的天空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或者有一只大箩筐从上往下倒,又像盐又像面粉一样的雪从天而降,满天飞舞的都是雪的粉末,不多时,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
我也见过如柳絮飞舞的大雪,那样的雪才叫雪花,大片大片大朵大朵,像盛开的花朵,落到树上就成了“千树万树梨花开”,飞在空中就是“柳絮因风起”。
雪,让人诗兴大发,有诗无酒岂不遗憾?“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有诗有酒还有一个谈得来的朋友,一边欣赏外面的雪,一边喝酒聊天,那该是雪天最好的享受,想想就令人神往。
雪,给寒冷的冬天镶了一道美丽的花边,给乏味的生活增添一缕诗意,给奔波劳碌的人们一丝美好的憧憬,冬天没有了雪,就像生活没有了诗和远方,这样寒冷的冬天、这样平淡的生活如何捱过?
今年的冬天雪来得很迟,过了冬至,过了元旦还没有来,不过总算来了,在小年的这一天来了。来了就不算晚,等待雪的心情总算没有白费。
头天晚上带孩子去小区散步,那时候天上就下起了像雨又像雾的雨夹雪,等我们睡了一晚醒来,早晨拉开窗帘就看到了一层薄薄的雪。可能我们睡了以后,雨夹雪才悄悄变成了雪,趁着我们睡觉在空中飞舞。
前年那场雪就是这样的,那晚雪下了很大,孩子兴奋得不睡觉,和邻居小女孩玩了很久的雪。
前年那场雪时我刚刚开始在简书日更,用稚嫩的笔用力描摹着那场雪,那时候还不知道可以从那场雪写到这场雪,一样是雪,中间已经隔了六百多天,一场雪和一场雪之间的距离,就是一百多万字的距离。“年年岁岁雪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大学毕业刚走上讲台的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既是语文老师又是班主任的我突发奇想带学生们到操场打雪仗,当然是打着写作文的旗号,之前作文课也曾带学生到校园里观察植物。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拘谨,不敢放肆玩雪,平时我在他们心中凛然不可侵犯,他们有些怕我。毕竟是孩子,很快就恢复了本来的顽皮。
起初大家互相扔雪球,我也加入其中,后来不知谁带的头,同学们纷纷把雪球投向我,我被群起而攻之。躲闪不及的我奋力反击,无奈寡不敌众我败下阵来,逃回办公室,浑身衣服都湿了,头发一绺一绺滴着水,被同一办公室的老师们笑了好一阵子。
现在想起来,似乎还能听到铺满雪的操场上回荡着我们玩雪的笑声。
那样开心玩雪,很久没有了,只有孩子才会无拘无束地玩雪。
我们小时候下雪天有各种各样的玩法:打雪仗,堆雪人,坐在铁锹上让小伙伴拖着滑雪……无处不有的雪为我们打造了一片天然的冰雪乐园。雪,就是冬天送给孩子的礼物,孩子们用笑声来感谢冬天的礼物。
现在的雪一年比一年少了,所以每下一次雪,更要用文字来留下一份记忆。
今年这场雪姗姗来迟,似乎经历了十分艰难的旅程才来到人间。都说“瑞雪兆丰年”,农业时代雪是丰收的征兆,雪下得越大,预示来年收成越好。
2023的第一场雪,能不能带来新一年的新气象?
疫情渐渐走向尾声的这个冬天,噩耗不断传来,看新闻不断有因为疫情去世的名人或其亲属,连沉寂许久的单位微信群也接二连三被讣告唤醒。
在这个即将迎来春天的冬天,很多老人扛住了冬天的冷,却没有扛过新冠的打击,把生命留在了这个冬天,没有看到黑暗后的黎明。
看着听着一个个生命消逝的消息,心情十分沉重。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亲人的悲痛将会笼罩在许多人心头,经历过失去亲人的我懂得这种痛。
对于一个时代而言,这个冬天是很平常的一个冬天,稍纵即逝;对于很多家庭而言,这个冬天将是最寒冷的一个冬天。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一切都将化为记忆。
在2023年第一场雪来临之际,让我们一起为那些消逝的生命祈祷,为失去亲人的家庭祈祷,为经历疫情肆虐的祖国祈祷:愿逝者安息,生者平安,山河无恙。
2023-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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