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当我无法安慰你,或你不再关怀我。请千万记得,在我们菲薄的流年,曾有十二只白鹭 ,飞过秋天的湖泊。
白烛。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人。
白烛应该算是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吧。外表阳光,笑容干净,成绩优异,才华横溢,是名牌美院的高材生。家庭背景虽然简单普通,但却能给人一种十分安稳的感觉。
林洵与白烛第一次相遇发生在一家酒吧里。当然,他们两个人的相遇必须要感谢白烛的发小儿。
若不是那天,林洵在美院旁的酒吧里喝酒。若不是那天,白烛的发小失恋,拉着白烛去学校隔壁的酒吧买醉。也许林洵便也遇不到她命中注定的良人,也许林洵依旧可以做一个无关风月的人。
那天,白烛陪着发小坐在吧台旁,发小喝得烂醉。白烛则是安静地听着发小吐苦水,他的面前摆着一杯柠檬味道的气泡水。
林洵端着酒瓶子走到白烛面前,将白藕一般的手臂搭在了白烛肩上,问到,“一起喝一杯吗?”
“啊?”白烛显然被林洵的举动吓到了,有些结巴地回答道,“不…….我不太会喝酒。”
林洵从未见过如此害羞的男孩子。所以,白烛自然而然的博得了林洵的好奇心。毕竟无论是经常泡吧猎艳的男孩子,还是那些婚姻不和,出来偷腥的中年大叔,见到林洵的第一反应便是想一亲芳泽。
向往爱情的女孩儿大抵都喜欢温柔而干净的男孩子。林洵也不例外。
于是,林洵收敛了笑容中的妩媚,放下了酒瓶子,坐在了白烛身边。说道,“嗯,我是说,我可以陪你聊聊天吗?”
于是,那天晚上,两人从人生理想聊到了美学流派。
林洵听着白烛滔滔不绝地规划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她看见白烛的眼中好似绽放着小小的烟花。
故事讲到这里,林洵突然停下,她问我,“顾寂,你知道白烛问我的理想是什么的时候,我是怎么回答的吗?”没等我开口,林洵又自顾自地说道,“当时我和他说,我有个特别好的朋友叫顾寂,我的梦想是可以过上和她一样安逸的日子。”
我看着林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洵自嘲般的笑了笑,又叹气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自己不配,但是我也没有你想象中得那么不堪。那些富家小姐也都讨厌我,但你和她们不一样的。你看我的眼神更多的是可怜,就像看到一条流浪狗那样的可怜。顾寂,我可以忍受任何人的厌弃。但是算我求你了,我他妈不用你可怜我。”
“你知道的,尽管我们是朋友,我也依旧没办法尊重你的职业。”说完这话,我有觉得有些后悔,我从没有试图了解过林洵,却给她这样的评价,我明明是知道她的苦衷的。我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她,却不知从哪开口。
长久的沉寂过后,依旧是林洵选择了退让与妥协。中断的故事也继续被缓缓讲述。
经过一夜的畅谈,林洵与白烛似乎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他们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
每逢周末,白烛便会约林洵去看电影,去喝咖啡,去吃晚饭。之后继续天南海北地胡侃一通。渐渐的,也就有了些情愫暗生的意味。
“林洵,以后让我来试着照顾你吧。”白烛说这句话时,一张白净的脸涨成了桃花色。
林洵说,白烛是一个十分害羞的男孩子。表白的时候,白烛甚至都没有抬头看林洵的眼睛。至于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做爱也全然都是林洵主动。
白烛呢,则是一如既往地羞红了脸。
白烛说,林洵是他的初恋。
高中时代的白烛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老师和父母的骄傲。成绩优异,作风良好。虽然总是会被朋友们吐槽成不解风情的刻板书呆子——在那个十几岁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白烛却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绘画上。
林洵告诉我,白烛虽没有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别的女孩子相处过,但与她相处时,却极为细心,处处周到。
那段时间,林洵经常陪着白烛去画写生。久而久之的,林洵也对绘画也生出了一些兴趣。后来,每逢白烛外出写生,林洵便也会一同带上画板和素描纸。将画板架在腿上,一笔一笔的勾勒。
也许是因为林洵这个人真的很有灵性,白烛也常常称赞林洵在这方面的天资极高。渐渐地,林洵开始尝试着和白烛学习调制各种高级灰颜料。
后来,林洵找了一份画室助教的工作,偶尔也会接几张小说杂志的插画。收入虽不如从前,但到底也算得上是一份干净体面的工作。
粗茶淡饭的生活,她林洵又如何受不了?
也只有这样,林洵才觉得自己配得上白烛。
其实林洵并不知道,在两个人的爱情中本就是无需去思量配与不配的。双方旗鼓相当最好,不然弱势的那一方总会小心翼翼,用尽全力变得更好。改变哪儿能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各中委屈不能倾诉,如鲠在喉。
命运通常不会垂怜任何人。包括白烛,包括林洵。
“洵洵,等我毕业之后,我就去你家拜会你的父母,求他们把你嫁给我,好不好?”
“白烛我……”听到这句话时,林洵首先感觉到的并非感动,而是慌张。因为林洵知道,自己的过去是瞒不住的。因为林洵也知道,白烛接受不了她的那段过去。
“其实你,”林洵欲言又止,沉默半晌,终究还是再次开口说道,“你不用去见我的家人。”
乍听这句话,白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林洵低下头,不敢再去直视白烛的眼睛。攥紧拳头,掌心湿漉漉的,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我是说,不用见了,我没有父母,奶奶在我十五岁那年也去世了。”
许是带上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心态,许是期待着白烛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轻声说,“没关系,你的一切我都不会介意的。”林洵将自己的过往讲述给了白烛。
然而,林洵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
依照白烛的纯净的心性,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林洵的那般过往?
所以,当林洵说出自己辍学做了妓之后,白烛便轻声打断了林洵,留下一句对不起,便转身逃似地离开了。
几天之后,林洵收到了白烛的一条短信。字里行间带着歉意与愧疚,只是可惜,结尾终究还是出现了那几个似乎已然在林洵心中昭然若揭的字,“对不起洵洵,我们分手吧。”
“其实我一点都不怪白烛,这不是他的错,是我瞒了他。”林洵侧头望向窗外,玻璃窗子上,她的倒影有些朦胧,瘦弱得让人心疼。
我抱紧了林洵,“别这样,这也不是你的错。”
林洵却纠正我。她觉得这就是她的错,她不是白烛喜欢的那种宜室宜家的好女孩。
“得了吧林洵,你别恶心我。”我打断了林洵的话。我实在不喜欢所谓好女孩这类带着些物化味道的词汇。我认识的很多姑娘分手时,她们的男友都曾说过“你是一个好女孩,我配不上你,我不能耽误你。”这样一套说辞。简直就是恶心他妈夸恶心。
林洵无奈地笑着摇头,转移了话题,“给我讲讲你和朝颜吧。”
好,那就讲讲朝颜。
如果非要让我简短得形容朝颜呢,那便只有一句话,终是姹紫嫣红看遍。
我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朝颜的。
也许是年幼初识,他懵懂的笑;也许是他对我的温柔和纵容;也许是那夜我们依偎在一起,仰望京城的漫天花火;也许是那夜他为我擦头发时,我看到他浴袍领间露出的精致的锁骨;也许是机场送别,他抱着我,我闻到了他衣服上浅浅的樱花味儿;也许是他微微红着眼眶,和我说的那句,“等我回来。”
只是可惜,我没有等。
因为我知道,在我们以十字开头的年纪,这样的等待与承诺显得极为苍白无力。
我依然记得朝颜和我表白那天。
我们读的是同一所高中,朝颜是高我一届的学长。那天午休,我找他一起吃午餐,他正将一摞花花绿绿的信纸扔进垃圾箱中。想来,该是一些女孩送来的情书。
十六岁的少女不涂胭脂也是面若桃花,这样美好年纪的女孩子将青涩的感情融入一支笔几行诗,又该是怎样的才情洋溢?这些情书如果换做是给了别的男孩,两个人现在可能已经开始约会了。
于是,我便笑着揶揄他,“朝颜学长果然是欠下了一身桃花债。”
朝颜走到我面前,毫无征兆的将我抱在怀里。他的嗓音很是好听,说出来的话却都是京片子的油腔滑调儿,“您还别损我,您的风流债也没比我少哪儿去。不然咱俩生米煮成熟饭得了,还省得祸害别人。”
“你想追我?”我问到。
“昭然若揭。”他的身影逆着光,一时间,我竟觉得阳光有些刺眼。
再后来,我们便顺理成章得做了情侣,直到那个烟火繁盛的夜。
烟花熄灭的夜空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儿,长久的沉默后,我听到朝颜轻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那如果朝颜真的不回来了,你会去加拿大找他吗?”林洵问我。
“你是了解我的,我要是想去早就去了。”我打开手机,桌面壁纸是我与朝颜的合照,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看着朝颜年轻而俊秀的面容,和林洵说,“我不可能放下家里给我铺好的前程跑去和朝颜白手起家。更何况,我根本就不能确定,现在的朝颜有没有照顾我的能力。”
我时常嘲笑自己,我哪儿是什么别人口中不知疾苦的顾小姐。我和林洵一样,爱情这种东西,不用看得那么重要。
朝颜,你还好吗?我十分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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