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烟记

作者: 花下人 | 来源:发表于2016-10-23 22:32 被阅读0次

    文l花下人

    窗子外的蝉尖着嗓子一声接着一声的放声高歌,不给观众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卷着热浪的夏风挠的老张背上愈发瘙痒难耐。

    老张一把扔下拨了三口的菜粥,手就绕过脖子使劲的抓,黝黑的后背登时爬出了几条暗红的血痕。泛黄坚硬的指甲在脊背上奏出沉闷的“莎莎”声,似是在响应那群情绪高涨的蝉。

    老张抓完痒,半倚在三条腿的木凳上,望着一只苍蝇在空中忙无目的打转,最终落在了沾着粥的红筷子上。

    可这苍蝇也不是个安心的主,不一会又煽动着翅膀嗡嗡的飞向那缺了好几处口子的瓷碗上。

    呸,老张对着水泥地粹了一口,大手一挥就讲那贪心的蝇子甩的好远。

    蝉鸣仍是一声高过一声,恼的老张再也坐不住,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三条腿的凳子一下子起失去了重心摔倒在地,老张也不管,兀自走出了家门去买烟。

    老张从来不锁门,一间堆满杂物垃圾的破房子,几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见证了老屋的兴衰,一张爬满跳蚤的床板,一条瘸了腿的木凳,这便是陪伴着老张度过无数个日夜的所有家当。

    这样的屋子是连小偷也不愿光顾的,小偷?老张不禁摇头笑了起来,似是惊讶于自己竟会想到这两个字上来。

    老张踩着一双沾满泥巴的布鞋踱到了到村口处,远远望见了三两捧着饭碗歪站着闲聊的妇人,老张也不打招呼只象征性的微微点了下头。

    妇人们原本被酷暑蒸倦的脸一见到老张便开始了恢复了生气。一个个放下筷子侧头斜眼望着老张,鼻孔向上翻卷,一双眼睛贴着下眼睑,两片嘴唇不自觉抿在一处弯成了一条线,那模样就像是被老师夸赞的孩子一样。

    其中一个耳朵上挂了两个大金圈的妇孺率先仰着头说着:“所以说啊,这人啊,有点破钱有什么用啊,说不定哪天就跌了个大、跟、头!” 最后三个字像是卡盒的磁带,刻意拖的老长,引得一票妇人哈哈大笑。

    说话的那个妇人一面为自己流露出的幽默感洋洋得意,一面又不愿表现的太过骄傲,忙低下头扒拉筷子吞下两大口米饭大口大口的咀嚼着。眼睛却时刻紧锁着周遭的一切。

    老张像听不到这一波高涨的笑声一般,依旧不急不缓的趿拉着布鞋走着,从背后望去,咖啡色的夹克露出了洗的发白的粗线,他左脚微微弯曲着,右脚向外八字脚,左肩膀低于右肩膀,伛偻着背,整个人看上去像一个倒过来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母C ,很是滑稽。

    在蝉鸣的聒噪中老张晃到了那家开了几十年的小卖铺,“来包最便宜的烟。”老张的声音很沙哑,却铿锵有力,与他邋遢的外表极不相符。

    老板递给他一包白色包装的烟,在老张接过那包烟之前,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挥着厚实的手掌一把抓起,男人动作夸张的将烟递到了眼前看了看,又将它举给了身后排队的那些村民,似展示奇珍异宝一样高举着,随后大肚子一挺,粗声说道:“哎哟!前世作了孽咯!这种烟早可以扔掉了啊,谁还抽啊!”男人仰着头挑衅的露出了一口大黄牙,随后手往前一扬将那包烟扔出了好远。

    老张忙过去捡起了躺在地上的烟,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咧着嘴无声的笑着。老张将烟揣进了褪色的夹克衫中又趿拉着拖鞋往回踱。身后那个中年男人倚着柜台说道“有个贼骨头儿子,活该过的狗都不如。”老张似乎还听见中年男人吐唾沫的声音,不过彼时老张已经走远,也不是很清楚是否只是自己的幻听。

    老张迈回家中,踱到了桌前,拆了包装取出一根烟,拿起香炉旁的火柴点燃了烟圈,老张嘬着烟头猛吸了一口,将它插在了三株香旁,香灰堆得一指高,烟雾在香炉与香灰中穿梭盘绕。

    老张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面前摆着的是儿子的遗照,照片里儿子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不知是老张看着儿子,还是儿子在看着老张,时间与香烟一起就那样缓缓地缓缓地燃烧着,谁也不愿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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