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supportLists] [endif]第十一章虞美人
学院附近有条春荫弄,弄口有家发廊,紧邻一小店。发廊与小店名号相同,均被冠以“虞美人”之名。因为得地利之便,几乎是独家经营,来往顾客频频。两处的主人均为同一少妇。少妇装扮时髦,玲珑别致,在两处招徕生意,是块惹人注目的活招牌。
另有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头和一位年龄相仿佛的妇人。据方舟揣测他们应该是少妇的公公婆婆了。奇怪的是一次也没有看见少妇的老公,倒时而看见少妇与她的那位“公公”一道队进队出。
曾惊艳于少妇与“公公”同坐一条板凳。只见“公公”将咸猪爪搭在少妇肩头摩挲着。少妇觉得甚是难堪,耸了耸肩膀,突然立起身径自走开,算是挣脱了魔掌。同样的遭遇还发生在店门口。适见“公公”将嘴凑近少妇耳边,也不知在嘀咕什么。少妇不禁恼羞成怒,骂道:“老不死的东西。”用力搡去,将“公公”推了个趑趄,几欲跌倒。
方舟不经意间在此理过一次发。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西风阵阵,让人觉着丝丝的凉意。方舟已经裹上了厚厚的植被,理发师仍旧一袭单薄的裙装。裙服款式很特别,上下装被裁剪成同一个样式,并无多区别,犹如两片帷幕粗犷地包裹着其胴体。秋风习习,仿佛镂空的艺术品,很可以给人一种空灵曼妙的美感。有同学曾评论说穿衣服的女人远较比不穿衣服的女人更恐怖云云,方舟当是时确乎有了这样的一种危机感。
是时少妇的纤纤玉手在方舟头颈间游走如灵蛇,细针密缕地梳理着他的头发,也包括他的思想。方舟分明感到少妇的肢体不断地传送着热量,不时与自己的身体贴在一起,这使他终于明白“体贴”其实也是个歧义词呢。方舟深感窘迫不安,理完发便溜之大吉,竟至于忘记了支付钞票。
疗养之后的郑南因为斩获颇丰,俨然成了暴发新贵。其形象有了长足改进,开始精心包装起自己来。于精神需求方面也大为增强,貌似有了休闲时间,偶尔也会请方舟看看电影,涉足娱乐圈,喝喝一贯的“两把靠杯酒”。
这天郑南忽然兴致勃勃地邀约方舟一同去发廊。“老兄,有喜,去泡泡‘虞美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不想让本师傅凑合了吗?”方舟反问道。郑南的头发倒是多次央求方舟亲手修理的,虽然多有失手之时,不过郑南无所谓,方舟也就乐在其中了。伴随着经验值的增加,方舟倒是剪出感觉来了。方舟有位老乡,白天做理发师,晚上杀猪,号称“白天砍人头,晚上砍猪头。”相比之下,方舟怎么着也觉得“砍人头”要比“砍猪头”容易得多。
“咱们从头武装起。”郑南难得地幽默道。
方舟瞟了郑南一眼,看来真可以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来形容他了。虽然朝夕相处,方舟却没注意到此时此刻的郑南居然也能油头粉面、打扮入时了。
“那寡妇还蛮有味道的。”郑南信口说道。
原来他是个寡妇,方舟听他这么说起,终于醒悟道:“寡妇门前是非多,你省省心吧。”
“那有什么,不就砍个‘人头’吗?”郑南自我解嘲道,他还是道听途说过方舟的这一段典故的。当然,方舟在述说起这段故事时免不了要将郑南尽数奚落一番。
“要去你自己去,本人可不感冒。”方舟忽然想起自己的那笔理发费用还没有付清呢,这让他很是难堪。本来他一直是想着要还上的,但又觉得这样做可能太过于唐突冒昧,让他人也让自己产生太多的不必要的遐想。反正就是有许多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琐碎心理阻止他无法还上屈屈五元钱。
“你好像很害怕见到‘虞美人’哦!陪我去理个发不至于犯法吧!”郑南极富煽动性地说道。见方舟并不理会自己便行起横来,十分强势地拽着方舟的胳膊说:“走吧,老兄,别装正点了。”
走进发屋,“虞美人”分外热情地招呼着郑南,十分热络地埋怨道:“这一向在哪里泡妞,怎么好久都不见人影啊!”显见得是醋意顿生。与此相同时,女主人对待方舟倒显得矜持有余,不过莞尔一笑,匆匆一瞥,并无更多言语。
“哪里,我们这一阵很忙的好不好。”郑南急忙为自己辩解着。
“你们还会忙些什么呀?”“虞美人”嗔怪道,令郑南一时哑口无言,“你们俩谁先来?”
方舟拐了拐郑南,毫不迟疑地将他推上第一线。
围好毛巾,抹把香波,少妇熟稔地抓挠起来。在方舟剪刀之下那一篷干枯而倔强的衰草此刻竟服服帖帖有如自然卷曲的羊绒般任少妇肆意摆弄着。
“你的生意还蛮发达的嘛。”郑南说。
“算不错吧。”
“日进斗金。”
“你说什么?”少妇不理解地问。
“我说你的生意很好。”郑南做着如小学生一般的词语解释功课。
少妇一时语塞。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野麦子,说不上一两句便得重新起头攀谈起一些新话题,似乎始终只是在过过招手而已,感觉着就像一出滑稽戏剧里怎么也对不上联络暗号的两位特工人员。
这时存在于方舟潜意识中的她家的那位“公公”忽然敏感地闯了进来。少妇顿时如霜打的一般阴沉着脸,话音嘎然而止。郑南也警觉着不大对劲,没吭气了。
“公公”梭溜了他们一眼,大有不解风情之惑,悻悻然退出。
“你公公像是挺看家的。”方舟稚气十足地插话道。
“你瞎说什么呀,”少妇斜视着方舟,臊红了双颊,“那是我老公。”
没想到她竟如此“襟怀坦白”,方舟不禁大为惶惑,都理不清头绪了。
“那你就一直没有回老家一趟?”郑南赶紧岔开话题。
“家,我哪里像有家的人。”少妇更是悲戚地说道。看来这也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少妇的动作明显地迟缓下来,表情忧郁,神态极不自然。方舟偶尔从镜中窥视,她的眼角竟有些潮湿。
刚离开这块是非之地,郑南便埋怨起方舟来:“看你,尽胡扯些什么,干嘛说老柳是余美丽她公公?”
“我知道是什么关系?”方舟不服气地说道,心里仍然一头雾水。他既不知道老柳是谁,也不知道余美丽何许人也。大约此二者便是发廊里遭遇到的那两位人物吧。
“人家是老夫少妻的关系,就像你爸和你姨。”郑南毫不客气地比拟着。
“可不就是你说的她是寡妇吗?”
“我也就这么地开开玩笑,你还真把她当成寡妇了。”
郑南的话如同给方舟泼了一盆凉水,让他感到透心的冰凉。看来“虞美人”是深受打击了。
晚上,郑南似乎还想重续前缘,让方舟一旁助阵。方舟却不想再去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郑南仍旧无理取闹,胡搅蛮缠。现在轮到方舟狠狠地剋他一顿了,毫不容情地数落着他。
“这女人真是可怜。”沉默有顷,郑南如是感叹道。
方舟觉得很可笑:“人家吃的好,穿的好,活得自自在在。她再怎么可怜,也轮不到你横插一杠子吧。”方舟冷冷地说道。而且作为朋友,方舟不得不提醒他能够迷途知返,回头是岸。
“你什么意思?”见刺着自己的痛处,郑南愠怒不已。方舟本想再赏赐他几句的,这会儿也只得自觉作罢。
“她简直连妓女都不如,”愣怔片刻,郑南很邪乎地说道,“做妓女还可以自由地选择男人呢?”
方舟不禁瞠目结舌,不明白他何来如此独到的见解,心里到底在计较什么。
“她在这儿打工被老柳撞上时才十八岁。”郑南替“虞美人”叹着苦经,“老柳没有这个能力,对她却歹毒得很,他还雇人给他生孩子,被她打掉了。”
郑南越说越玄乎。方舟听到这些便心里直来气,他从来不想过多地知道和介入别人的私生活,大抵也反感别人自我揭幕,郑南像“太平洋的警察”似的抖搂出这些花边新闻,让他很是反感。
“她不想和老柳过,可家里穷,一家人全指靠她。现在老柳又和前妻勾搭上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方舟近乎嫌恶地问。
“是她亲口对我说的。”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糟心的了。在方舟看来这非但不能博得人的同情,反倒让他觉得有失一个人的自尊。
“够了,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尽扯淡,我不想听,”方舟生硬地阻止着郑南的进一步陈述。
郑南总算知趣,没有再嚼舌头根,怔怔地发呆,老老实实地默想着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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