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信封,一字未看,眼泪却已经流下来。
阳光灿烂的南方,她却觉浑身冰冷,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缓缓打开了信。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白漾写字,俊秀有力,像他的人,孤傲而冷清。
“方慕,谢谢你能给我一个家。”
粗略一行,她的心便疼得不能自己,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顾言被吓坏了,连忙蹲下身,试图将她扶起,“老六到底说什么了?”
她没有回答,牙齿用力地仿佛要将嘴唇咬出血,推开顾言继续阅读下去——
“你一定会问,我到底去了哪里?
你想一想,这么多年,让你痛苦的究竟是什么?”
让她痛苦的是什么?
是方侯廷的死,是整个方家的家破人亡,是十年的不白之冤!
“当年老宁死得时候,我想得只是查明真相,给冯家一个交代,可当我知道,这一切都牵扯着一个你,那便不是一个交代这么简单。
方家的事,一天不解决,你就多一天的危险。
我不想你一辈子都活着阴影里。
方家的事,我来解决。
勿念。”
他拿什么解决?老宁死了,任叔死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不对,还有一个人活着。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
可如果真的又能放下,那他便不是白漾了。
方慕将信纸死死攥在手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就是所谓的用一生还给她吗?
他可真是一个骗子。
顾言扳开她的手心,将信纸拿出展开,一行一行读下,眉头紧皱。
余卿急得不行,见两人的神情有异又不敢问,心里暗道怕是阿漾遭遇不测,双眼饱含着泪水,却又迟迟不敢落下。
良久,日头西斜。
顾言蹲在地上,脚边落满了烟蒂,手机一次次得拿起又无力地放下。
这时,方慕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脚有些麻,身子微微有些摇晃。
她双眼红肿,一言不发地往山坡走去。
可真正走到白家的时候,却又不敢进去,满眼望过去都是白漾的影子。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书房里会落满了灰。
睹物思人。
留下来的人,永远最痛。
她蹲下地上嚎啕大哭。
那是顾言从未见过的狼狈。
他大步走过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信的内容,他并不明白。
什么方家?什么他来解决,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方慕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哭了很久之后,才擦干眼泪往屋里走去。
少顷,她提着行李走出来,眼眶红肿,脸颊上惨留着清水洗过的痕迹。
她说:“走吧。”
神色间已是云淡风轻,仿佛那嚎啕大哭的人并不是她。
“去哪?”顾言问。
“回去。”她抬头看向在残阳里逐渐隐去的村庄。
“不找老六吗?”顾言错愕道。
“他喜欢当英雄,我就让他当英雄。”她冷笑道:“反正我有那么多的钱,去哪儿找不到一个比他好的小白脸?”
话音一落,他的声音便从她的心底浮现。
“方慕,你找不到的。”
眼前隐约可见他微扬的唇角和笃定淡然的眼眸。
她只觉胸口抑郁难当。
收回目光,转身往前走去,却看见余卿站在不远处,身上系着布满油渍的围裙,脸上写满了担忧。
方慕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赌气的话。
她走过去,抱住余卿。
“妈,我走了。”她微微一顿,“我去接阿漾回来,别担心。”
(๑•ั็ω•็ั๑) 长夜漫漫,终究还是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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