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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啼第三卷·第一章 哀哀幽鸣 生生不息

子规啼第三卷·第一章 哀哀幽鸣 生生不息

作者: 梦深深处 | 来源:发表于2018-08-23 21:36 被阅读2次
子规啼

那蜀帝原是被困在此洞中央一块圆石上,说是被困,身上既无铁链亦无绳索,只是那圆石似渗出阵阵黑气,想来便是这黑气将其束缚其上,更比那寻常绳索牢固万分。陆子规得见先人,虽然对方并不知道自己是子规族始祖之事,但毕竟子规族由其而起,如今子规族荡然无存,陆子规见到这位始祖自是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喜是忧,情之所起便不由自主的想要亲近一下这位先人,不料蜀帝经其一碰竟化为一只周身灰黑,双翅铺展开有七八尺长的大鸟,这大鸟仰头一鸣,在这偌大的洞中极是震耳,白雨兮听到这鸣声便即想起那日落英林中陆子规受伤落地时的那一声哀鸣,虽然这鸣声较那时更为凄厉,更为慑人。

那大鸟仰天一鸣后便低头用那对机灵的圆眼睛看着众人道:“想不到今时今日竟能遇见子规族人,真是我子规之幸。”

陆子规见它还能说话便问:“你是刚才的蜀帝先祖吗?”

那大鸟凝视着他说:“既是也不是,吾名子规,乃天地精灵之气所化,千年来遇有缘人方现出正身,刚才那杜宇便是吾第一次现身所见之人,你是第二个。”

陆子规大奇:“你叫子规?跟我子规族有何关系还请告知在下。”

那大鸟闭上眼睛似是凝神静思了一会儿说:“子规族!哎,子规族实为吾所创,本为济世救人,不想却搅乱三界,想来不禁惭愧万分。”

巫绝道:“这么说你才是子规之祖,那蜀帝不过是你所寄托之人。”

“不错,吾之事世间无人知晓,就是天帝也不知悉吾之存在,只因吾只在世间存在了一刹便已与杜宇融为一体。吾见其心纯良,于城门外哀叹民之不幸,故借吾身体一用,欲助其锄奸复国,怎奈那鳖灵竟有幽冥之力,久战之下吾不能敌,杜宇身死,吾被困于此地,保留着杜宇之魂魄,吾自知无法脱困,便用灵力创出子规一族,望其能延续吾之心愿,泽被世间,适才听汝等之言,想不到子规族竟被三界所灭,实大出吾之预料。吾实在不知,三界因何要灭我子规?”

陆子规道:“此事晚辈也是不知,所以才来此地想探明我子规族身世之谜,灭亡之因。”

子规点点头道:“兹事体大,实在让人匪夷所思,想来三界不会无缘无故诛灭子规一族,难不成子规族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陆子规摇摇头道:“晚辈亦无头绪,听前辈所言,我子规族创立之初是为行德于世,并无怨魂害人之意?”

“自然,汝所说的‘子规八啼,乾坤倾覆’更是无稽之谈,子规不啼则以,一啼便声声带血,皆因吾哀民之意,以提醒世间诸人当摒弃恶念,常生善心。子规族寿命往往不满一甲子,乃吾不使其因长生而生贪恋,况且子规族若行恶事,其一生八啼便会一一提前,须知子规每啼一声便离死亡更进一步,八啼之后便即寿终。故吾才不明三界剿灭子规之意,若子规行恶其命数便随之缩短,不需剿灭便已自取灭亡,何用三界之兵来剿?”

巫绝点点头道:“我听闻当年子规一族确实皆行善积德,况且法术超绝,一般不会有人侵犯,所以三界大战之时,诸人皆不愿与子规为敌,若不是那冥帝的一席话与天界青帝的声名,子规族也不会覆灭。”

子规叹道:“哀哀幽鸣,生生不息,吾子规族被灭之事必藏有诸多隐秘,尔等众人若有心查明此事,吾心方安。陆子规,汝是我族最后一人,此重任汝可负担得起吗?”

陆子规跪拜道:“先祖在上,晚辈必当倾尽全力查明我族被灭之因,以报我族先辈行善之德。”

“好,好。吾深感安慰,汝可会转魂移魄之法?”

陆子规摇摇头道:“晚辈愚钝,只知此法却无门而入,还请先祖教导。”

子规道:“汝且过来,将双手置于吾身,汝便知此法如何施展。”

陆子规依言走过去将双手放在子规身上,但觉全身毛孔舒张,阴冷异常,脑中忽然便似看见了先人所使转魂移魄之法,自己便依言说道:“天地之气,魂魄之体,胎光爽灵之魂,尸狗、伏矢、吞贼、非毒、除秽、臭肺诸魄,但为吾心所驱,聚为灵神,以镇乾坤。”说着右手食中二指循丹田而上,经由喉间而达额间神庭,只见神庭穴泛出隐隐白光,子规竟由神庭进入陆子规体内,陆子规大是惊异,白雨兮忙过去问道:“你怎样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陆子规说:“我没事,就是被惊了一下。”

只听子规在他体内说道:“汝无需惊讶,吾本无肉身,吾之魂魄只汝触之如实物而已,如今吾虽在汝体内,不过灵力已是大减,只怕对你也无甚帮助,以后还请你好自为之。”说罢便不再言语。

四人再次从洞中攀藤而出,往那些断墙破屋处行去,陆子规于墙边的土中发现了一页纸的一角,挖出来原来是一本账簿样的小册,上书“子规簿”,翻开一看,所记皆是某年某日子规族人所行善事,或抚育孤儿,或赈灾发粮,甚而救一门于仇杀之中,众人看罢皆唏嘘不已。洛风兮说:“子规族看来都是一顶一的大善人,想不到三界竟会屠杀这群行善积德的种族,真是岂有此理,我看那天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会下达如此残忍的号令。”

巫绝赶紧捂住她的嘴说:“风妹切莫如此说,需妨有旁人听见。我想这其中之事必定甚为复杂,还需我们仔细查访,在此之前莫要走漏了风声,须知子规之事在三界之中皆是不可言说的禁语。”

“哼,本姑娘才不管它什么禁言不禁言,我就是看不惯以多欺少的勾当,我一定要帮子规哥哥查明子规覆灭的真相。”

陆子规向她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将子规簿放入怀里,自从知道子规族向来惩恶扬善,代代扶危济困心里的悲愤也便消减了些,他下定决心有生之年必当倾尽全力查明子规族覆灭之谜,那时或许也便知道了父母究竟被谁所杀,神女娘娘说多半是魔族之人,但上次在峨眉遇见魔族众人后,见他们只是来人界寻仇,并未听说有查访过子规踪迹,况且当年魔族与子规联手,虽然另有所图,毕竟未曾对子规不利,看来凶手应另有其人。

陆子规正想着忽而体内躁动起来,这时他才想起当年子规族众魂魄纷纷入体之事,这几年来体内众魂魄一直相安无事,以致自己也没在意那时的事情,现在直觉得体内众魂魄躁动不安,竟似要从口中喷出来一样,他当即强行运功以期能压住这股躁动。谁知以他一人之力终究无法压住这许多魂魄,此时体内阴气大盛,连带着整个身体发寒发冷,脸上异常苍白。白雨兮见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催动真气相助,一着急竟忘了自己体内亦是阴寒之气,慌忙撤掌。巫绝走过来将刚阳之气缓缓注入陆子规体内,这才稍稍压住寒气,陆子规呼吸渐渐舒缓过来,身上虽被寒气所侵却也被吓得大汗淋漓。

巫绝道:“你可觉得好些了?我觉你体内阴气太重,虽说子规向来便是阴寒之体,但也没有如你这般重的,可是你练寒冰掌所致?”

陆子规摇摇头将当日魂魄入体之事对他说了,巫绝点点头道:“看来你尚不能镇住体内诸魂魄,此次来到故地,想是众魂魄来到家乡,群情激奋不能自已,此刻虽已无大碍,但我们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幸好你在那阴阳洞里习得烈焰拳,体内尚有三分阳气,此后你需时时练习以与体内阴气对抗,直到功力可以压住体内众魂魄为止。”

陆子规道:“多谢绝弟指点,这几日确实疏于锻炼了,此后当每日抽空习练,方不负师父对我的点拨。”

众人看看此处再无可以查访之处便往山下走去,走到山腰处遥遥望见山下竟黑压压挤满了人,巫绝没有感到什么异常的气息便与众人放心下得山来,但眼前的景象却令众人瞠目结舌,原来适才所见的黑压压一片却是一排排跪在山前的平民百姓,百姓们见四人来到面前都喊道:“诸位子规仙人,今日我等众人终于得见诸位仙容,愿仙人们福寿齐天,保佑此地百姓和乐安康,天候风调雨顺,庄稼连年丰收!”

陆子规听他们说己方是子规仙人忙上前问道:“诸位叔伯婶娘,你们为何跪在此处?”

为首的一位老者道:“我们俱是此地百姓,后来迁至成都,多年来蒙受诸位仙人垂怜,为我等造福无数,实比菩萨还善良慈悲,我等怎能不感念仙人恩惠,在此跪拜?”

陆子规奇道:“你们每年都会来此吗?”

“正是,每年的十月初十,我们都会来此跪拜仙人,只是近百年来不见仙人金面,我们的父辈祖辈皆很是挂念,不想今日我等竟能在此地得遇诸位仙人,真是幸甚幸甚!”

陆子规看他打扮便知是个教书先生,也难怪他竟能说出这么多得体的话,看来他们都是感念昔日子规族对他们的恩情,每年都来此跪拜,只是不知道百年前子规族已然灭绝,只剩得自己一人,他们的祖辈父辈都让他们的子女永世记得子规的恩义,是以这许多百姓不辞辛苦每年皆来此跪拜。成都到此虽不甚远,但对寻常百姓来言却也不近,陆子规想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那老者见他忽然如此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陆子规擦拭了眼泪连忙将他扶起道:“诸位叔伯婶娘请都起来吧,我们不是什么仙人,也没有对你们有过什么帮助,你们是认错人了。不过子规族之大义宏恩,我们也甚是佩服,你们且回去吧,若子规族人知道你们在此跪拜也会心有不安的。大凡做善事者,不图恩求报,诸位来年也不必来了,只愿你们能将这恩义传承下去,子规族人便在天有灵,心亦无憾了!”

众人听他如此说更加坚信了他们是子规族人,忙个个磕起头来,陆子规怕自己再哭出来忙转过身去招呼巫绝等,他跪下来对众百姓磕了三个头拜别而去,白雨兮伸手握住他的左手,似是有千言万语却也不必言说了。

走了一段路,巫绝说道:“子规兄,不知你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陆子规呆了一呆,他从巫山下来就是为着来子规岭查访子规踪迹,这下离开子规岭要去向何方心里却没什么打算,只说:“我也不知道具体要去哪里,少不得还要去拜访一下蜀地的名山道府,我想总会打听得到子规族的消息。”

巫绝道:“你路上还是小心为是,要知道子规族毕竟不是随便可以言说的,在峨眉山上你应该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哪怕是这些名门正道也需留几分心思,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

“多谢绝弟,我路上会小心的。”

“那就好,既然魔族已退,我们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还需尽早回巫山复命,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白雨兮一直牵着陆子规的手,这时听巫绝说要离开她心里很是不舍,那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洛风兮也还想到处逛逛便对巫绝说:“你先回去把,我和雨兮姐姐陪子规哥哥去打听子规族的事,也好路上互相照料,他毕竟第一次出来,我可不放心呢,是吧,雨兮姐姐?”

白雨兮脸微微一红,巫绝见状有些慌乱的看了看洛风兮说:“你不跟我回去?雨妹陪着子规兄也就够了。”

“不嘛不嘛,要不你也别走了,我们一起到处逛逛不是很好吗?”

巫绝心想出来久了怕神女担心,便道:“那好,你们陪着子规兄吧,我回去告诉娘娘一声,你们俩不可耽搁太久,以免娘娘挂心。”说着便御风疾驰而去。

巫绝走后,三人又行了不到一里,忽听见身后呻吟叫喊声此起彼伏,陆子规忙叫道:“不好!”随即转身往来处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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