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

晨光熹微时，除了布谷鸟悠长的鸣叫此起彼伏，唤醒清晨的还有叽叽啾啾的清脆雀鸣。

安徽西部乡村多见白杨树，高高直直的银白树干上，手掌大小的幽绿色心形叶片迎风招展，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响。

沟前屋后的白杨树上，栖居着一群又一群的麻雀。它们叽叽喳喳，欢欢喜喜，蹦蹦跳跳，闹闹腾腾，带着一股稚幼的喜气和懵懂的天真。

麻雀身姿娇小，即使有蓬松羽毛支撑，依然不过鸭蛋大小。它们双脚同时离地，以蹦跳的姿态前行。它们动作迅疾，发现哪里有食物，叽喳喳群飞而来。有点风吹草动的时候，又呼啦啦倏然而去。

其他鸟随季节迁徙，在寒冷的冬日消失无迹的时候，麻雀在冬日杨树柳树等乔木光秃秃的树枝上飞腾欢叫，给萧瑟寂寥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明媚的活泼和欢喜。

阳光灿烂的冬日，轻风细微，麻雀们你拥我挤地簇拥在一根树枝上，叽叽喳喳地闹着，偶尔有一只被推了出去，啾啾地抗议几声，扇着翅膀，另寻了一根枝干飞了上去，和另一堆伙伴们又开始了欢快的玩闹。

夏收过后，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村里家家都要开始晒麦子。

寻一处无遮挡的平坦地面，摊上宽大的塑料布，把一袋袋小麦倒在上面铺开，用光脚丫在上面犁成一道道细细长长黄灿灿的垄堆。

大人们把麦子摊好之后，又要去忙其他的农活，就喊了自家的小子丫头守在麦摊前看着麦子别让麻雀霍霍了。

黄黄的短粗的锤形麦子圆鼓鼓的，在麻雀面前散发出无法抗拒的迷人光芒。这个时候，它们开始了成群结队地在麦摊上偷吃。

麻雀们在麦摊子旁边的树干上叽叽喳喳地探查情况，再有一两只快速地飞下来在麦摊旁蹦蹦跳跳地观察敌情。它们先飞快跳跃着接近麦摊，飞快地叼住一粒就双翅一震向树上弹飞而去。其他麻雀发现没有人驱赶，立刻尾随着一只只弹射下来，在麦摊上埋头吃麦粒。一边啄食一边跳舞般庆祝，有的同伴还叽叽喳喳地欢叫，好像是嘲笑在树荫下发呆幻想丫头小子的傻笨。

有的孩子发现了，不想出来晒太阳，就长啸一声出声驱赶。猛然炸响的声音让麻雀惶然飞起，四处逃散。有胆大的或者傻呆呆的麻雀，还停留在麦摊上不停地蹦跳啄食。直到一根长竿子甩来，才仓惶地展翅飞逃。

孩子们驱赶成功，又回树荫下发呆玩耍。不过片刻，麻雀们又叽叽啾啾地飞回来作乱。看麦摊的孩子们来来回回地长啸跑动，累得热汗淋漓。实在累了，孩子们就瘫软在树荫下或玩耍或假寐，任麻雀们啄食作乱。

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学校教室是一排齐脊砖瓦房。屋后是一排高大的杨树，屋前是一排法国梧桐。教室里有一个燕子窝，杨树上常常逗留着一群麻雀。

燕子爸妈孵出幼雏后，每天忙忙碌碌地捉虫子回来喂养小燕儿。它们轻声呢喃，不愿意打乱先生们的教书育人。

麻雀们就不一样了，它们在外面树上闹腾不说，有时候还会飞到教室里作乱。有时候也会叼着虫子飞往杨树上，给幼鸟投食。它们叽叽喳喳地欢腾跳跃，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小小学童的懵懂目光。

调皮的孩子无事抓鸟，会得到大人一顿皮肉伺候。不管什么鸟，在农村都受到大人的欢迎和保护。孩子们耳濡目染中也学会保护鸟类，欢腾跳跃叽叽啾啾欢唱的麻雀也被纳入了保护的名单中。

如今农村的脏乱环境得到了很好的治理，处处水清树绿。坡边灌木丛河边芦苇滩中野鸡野鸭刺猬等动物常见活跃，各种鸟类在绿树田野间飞翔游弋也成为常态。这小小的欢腾麻雀，也在各种绿树上觅得自己的乐园，更为繁多。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