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花是东村二奎刚娶的新媳妇。元月九日结的婚。“三九四九冰上走”是冬天最冷的时节。但结婚那天,迷人的阳光铺满了冬天荒凉的大地。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枝,被柔柔的阳光轻抚后,安静得象个乖巧的姑娘,羞答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阵紧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彻了瓦蓝瓦蓝的上空。空中路过的鸟雀慌张的“扑棱棱…扑棱棱…”着翅膀,匆忙改变了方向。鞭炮过后,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腾腾升起的白色烟雾中,缓缓地向四周散去。
圆圆脑袋的二奎推着崭新的二八自行车。黑黑的脸上笑得合不拢嘴,两颗门牙一直露在厚厚的嘴唇外。新媳妇山花紧跟在自行车的后面,大红的锦缎对襟棉袄,给白白的脸映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微微低下的头,给看热闹的人们留了一个美丽的侧影。
村里的憨娃二毛,踢踏着一双没有脚后跟的烂布鞋,着急忙慌地从人堆里往前挤,脚拇指也着急地从破的鞋洞里往外钻,像黑色的蛇头,一伸一伸。周围的人看着二毛这股愣劲,都往四下躲闪开,把他让到了前面。
新媳妇跨过门槛进去了。二毛望着新媳妇的背影,痴傻地笑着。旁边的天牛打趣着:“二毛,让你妈给你也娶个媳妇。”二毛直愣愣地盯着新媳妇消失的背影,用污垢斑驳的手指着门里说:“娶二奎的花媳妇。”这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又像是说给天牛听。
二奎娶了个好看媳妇,让村里的光棍们羡慕又嫉妒,又信心满满。想着以后自己也能跟二奎一样娶个好看的媳妇。
山花的娘家在猴家山。离二奎家有二十多里地。是一个以山而居的村子, 上百户人家围绕着山体前面的平地,用泥坯垒起了房屋,背靠着后面的猴家山。
村子里没有一户人家姓猴。猴家山上也没有一只猴子。或许从前这座山上因满山的猴子而得名,又或许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传说而得名。山️下居住的农户们也不知道猴家山名字的来历。山上除了没有猴子、有石头、山柳树、核桃树、酸枣树、皂角树等等,还有开在春风里斑斓的野山花。
春天来了,满山遍野都是随风摇曳的山花。黄的野菊花,蓝的婆婆纳,紫的紫花地丁。早上准时开放的牵牛花,紫色的,粉色的喇叭对着太阳卖力地吹着。太阳落山的时候,悄悄地把花瓣合了起来,紧紧地捂住阳光的余热要带到梦里去。白色的落地梅,花瓣在太阳光下发出莹莹的白光,像在脚下落满了白色的、大的、小的珍珠。许多不知道名字的山花,迎着春风不管不顾地独自开放着。
猴家山的名字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但二奎媳妇山花的名字,从猴家山上开得斑斓绚丽的山花而来。
村里的房子都是泥坯盖起来的。光滑的墙面上长短不齐的麦秸秆露在外面。院墙用大大小小,奇形怪状的石头垒起来,青色,白色,灰色,黑色的,远看象一副古朴典雅的山水画卷。
正门的外面,每家都栽了几棵花椒树。听农户们说,花椒树上结的花椒可以驱虫,山里山外的虫子比较多,还可以防腐,是很好的芳香防腐剂。还有一种说法,花椒树寓意“繁衍盈升,多子多孙”。猴家山的农户祖辈大部分都是从天南海北逃难来的,为了让子孙后代在这里繁衍,祖辈们希望花椒树带给他们人丁兴旺的好运。
山花的父母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她有一个哥哥山柳,比她大五岁。笨嘴笨舌的山柳平时也不怎么说话,倒有一把子力气,地里的活也干得得心应手,让父母省了不少的心。
山花在父母和哥哥的爱护下长大了。十五岁的时候,出落得像山上的落地梅,白净的脸,亮亮的眼睛。活泼起来是个孩子,看着没什么烦恼。夏日的晚上,山上吹下来凉凉的风。山花坐在门口的花椒树下,望着月光照亮坡下的小路,她用手撑着下巴,痴痴地笑着。偶尔还会站起来遮着月光,向坡下张望。夜空里的萤火虫,闪着莹莹的蓝光,飞舞在花椒树忽明忽暗的叶子上。银色的月光照在山花白白的,年轻的脸上,有一层圣洁的光。
十五的姑娘也不小了,个头比母亲还猛出了一些。地里的重活有父亲和哥哥干,农忙的时候,她在地里干一些力所能的活。平时在家帮母亲做做饭,学着做一些针线活儿。
四、五月份的时候,山里野生小蒜都疯长起来了,一簇一簇绿莹莹的。村里的年轻媳妇,姑娘们相约进山去挖小蒜。山路弯弯曲曲,走惯山路的她们如履平地一般。年轻媳妇们还一路嘻嘻哈哈的说笑着。有时几个还拥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说完又互相笑着推搡着。姑娘们偶尔听见一句,两句的,臊红了脸,避得远远的。山花看着她们一路嬉闹,觉得挺热闹的。反正她也听不太懂她们说的什么意思。
春末山里凉爽得有些过分,头顶温暖的日头被山里的树叶遮挡得七七八八的,从缝隙里漏下来的几缕阳光,给潮湿的空气中增加了一些温度,一股暖意流到了心里。
她们已经寻觅到了小蒜密集的地方。山花离她们也不远,看着这么多绿莹莹的小蒜,她拿着小锄头一簇一簇的挖着。不小心碰到了蒲公英,白色的茸毛“忽”的一下散落开,七零八落的随风飘动着。风一吹,漫天飞雪似的,向远方飘去。
山花看着越飘越远的白色茸毛,心里莫名地羡慕。她多想自己也像蒲公英一样,自由地飞,一直飞到心里想的那个人面前。山花正想得入迷,同村的兰儿姐向她喊着:“花儿,你想什么呢?叫你几声都不应。”
“啊,兰儿姐,没…想什么。”山花紧张地回应着兰儿。
“哦,那你赶紧地!挖完可以早点回去。”兰儿说完,低头继续挖她的小蒜
山花看着大家低头忙着,慌乱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下。想着刚才的事,脸不由得开始发烫了,烫的让她手足无措,心也跟着“砰砰砰…”的跳了起来。她惊慌地望了一眼四周,大家都专心的干着手里的活,没有人注意到她。山花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思绪早就跟着蒲公英飞到子康哥哥那儿去了。
子康是哥哥山柳的同学,他们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子康的父母是中年得子,一个姐姐比他大了十几岁。他四岁的时候姐姐就结婚了,嫁给了一个在县城做生意的男人。父母对子康视如掌上明珠,姐姐对这个唯一的小弟弟也是疼爱有加。
姐姐出嫁后挂念着家里的父母,年幼的弟弟,回来得勤了一些。每次回来都会给弟弟带一些县城小孩子玩的小玩意。子康家离山花家就隔了四五家。大人们下地干活,孩子们三个一团,五个一堆的在门口的花椒树下玩。一来二去,山柳跟子康的关系越来越近了。姐姐带回来的小玩具,小零食,子康都会拿出来跟山柳一起分享。
山柳比子康大几个月,自然像哥哥一样护着子康。山花的出生让两个哥哥开心不已,小山花粉嘟嘟的小脸蛋子康怎么看,都看不够。圆圆的眼睛,就像晚上天空中的小星星,亮晶晶的。小康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妹妹。
四季在重复的变化着,时间就像猴家山里潺潺流淌地溪水,一去不复返。山柳和子康已经长出了大男孩的模样,山柳就是山中的山柳树,平凡又健壮。子康一点也没有山里孩子的痕迹,像一棵挺拔的小白杨,举手投足都透出俊朗温和的气质。
小山花已经长成了小姑娘,扎了两根小羊角辫,跑起来的时候一翘一翘的。山柳和子康上学的时候,山花就坐在门口的花椒树下,望着坡下的小路。看见哥哥和子康哥哥背着书包,有说有笑地回来了。她腾得一下从花椒树下的石头上弹起来,蹦蹦跳跳地从土坡上一路小跑下去,两根羊角辫跟小兔子一样蹦跳着。
山柳和子康小学马上要毕业了。山柳小学毕业后就不想上学了。看着父母起早贪黑在地里忙活着,一年到头家里的粮食还是不够吃,他下定决心回家帮父母种地。任由父母怎么劝说,他还是固执地坚持着,父母看他“吃了秤砣——铁了心”,也就随他了。后来他真的喜欢上种地了。跟着父亲学会了播种、养护、收割,经过一年的辛苦付出,收获了黄灿灿的粮食。他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子康的学习一直都挺好的,父母也鼓励他继续上学。以后可以去县城跟着姐夫学着做生意,这样比早出晚归的在土里求生计要好。子康上初中被姐姐安排去县城。学习之余,还可以帮着姐夫照看一下店里的生意。山柳和子康为了生活选择了不同的人生。
子康去县城的那天,山花跑到山里不愿出来,她不想看着子康哥哥走,她怕自己会哭。子康跟着姐姐坐在拖拉机上“突突突突…”的离开了猴家山。花椒树下的山柳看着子康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一直挥着手。
初秋的太阳像小老虎一样,照在身上滚烫滚烫的。山里空气潮潮的,让人觉得很舒服。但山花的心一点也不舒服,说不出来的难受。子康哥哥去了县城。以后谁给她捉萤火虫玩?谁背着她在土坡上跑上跑下?夏天谁带着她去山里逮知了?秋天谁带她去山里摘野果吃?还有很多很多……。想到这些山花的心象是被潮湿的空气浸湿了,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滚下来。
子康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山花初中也毕业了。她没有考上高中,这样也算随了母亲的心愿。上高中要去四十公里外的县城,母亲觉得一个女孩去外面读书,有些不放心。母亲觉得女孩子长大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也不愁吃喝。“你看人家子康的姐姐不识几个字,过得多好啊!”母亲不断的安慰着心情沮丧的山花。
子康哥哥考上大学了,让山花又高兴又烦恼。子康哥哥越有出息,她心里又开心又自豪,但也很失落。子康哥哥就是天边最亮的那颗星星,看得见,摸不着,跟她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烦乱的思绪让山花坐卧不安,帮着母亲做饭也频频出错。烙下的玉米面饼子,黑黄黑黄的。萝卜切得不成形,还连累受伤的手指血流不止。母亲看着她心不在焉地样子,又埋怨又心疼。
子康去外地上大学之前,给山柳写了一封信。让山柳好好地开导山花,虽然没有考上高中,在家里还可以自学,以后有机会还是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山柳是个粗性子,哪有耐心给山花讲这些,索性把信给山花让她自己去看。
山花按耐住“砰砰砰”跳起来地心。小心翼翼的打开子康哥哥的信,生怕自己的不小心,纸上的字没有了。子康的字就如他的人一般,挺拔有力又柔和,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关心和温暖,如冬日里的暖阳悄悄地滲入山花的心窝里,又舒服又幸福。
山花把信反复看了无数遍。每一个字都不能忽略,它们都像是子康哥哥的笑脸,整齐的牙齿白白的,笑起来微微上扬地嘴角,象春天的风一样温柔。山花沉醉在子康的信里,脸颊早已飞上了两片红霞,映得娟秀的脸庞越发动人。
哥哥山柳真是不明白,一封信妹妹当宝一样反复的看,难道里面的字还能看出花来。粗枝大叶的哥哥怎么能懂妹妹的心思。母亲看着山花的表情,“知女莫如母”。她看出女儿情窦初开了,有心上人了,这个人就是子康。
别看山花的母亲是个农村妇女,斗大的字也不识,但她有清醒的头脑。子康这孩子是从小看着长大的,真是个好孩子。上高中的时候,他父母相继去世,他也就没回过猴家山了。平时跟山柳的联系就是断断续续的书信,高三功课比较多,这一年的时间信也少了。前段时间村里的一户人家孩子结婚,去县城置办东西街上碰见了子康,他知道了山花没考上高中,就写信给山柳让开导鼓励山花,顺便说自己考上大学的事。
母亲知道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子康对山花这个妹妹也很疼爱,甚至比粗心的山柳更疼山花。子康经常去县城的姐姐家,他聪明,见识也多。回来经常带着山花一起玩,大家都看的出,山花跟着子康比跟亲哥哥还亲。农闲时节,大家在门口闲聊唠嗑,看着山花跟在子康后面寸步不离,就想逗逗她,说山柳不是她的亲哥哥,子康才是。山花还开心的拍着小手:“子康是亲哥,子康是亲哥”。气的山柳脸红脖子粗的半天给她解释不清楚。
母亲心里明白子康是个志向远大的人,以后也不会回猴家山住了。人家现在是大学生,以后就吃公家饭了,怎么会娶一个农村姑娘。母亲也看出来子康一直把山花当成妹妹。山花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呀!看着闺女这个样子,母亲有一些担心。
转眼山花都十六岁了,个头比母亲还高出半头。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斜斜的搭在前胸,把白白的脸庞衬得更加白皙。村里的小伙子不知何时起,有事没事就喜欢在她家门口张望,找机会和山花搭话。山花躲在屋子里不愿出来。小伙子在屋外徘徊一会,讪讪地走了。回头又来了。
哥哥山柳要结婚了,新嫂子是同村的兰儿姐。山花觉得哥哥和兰儿姐特别地般配,兰儿姐性格活泼大方,刚好弥补了哥哥的笨嘴拙舌。山柳结婚的先一天,村长福叔从县里开会回来给他捎了一个包裹。说是子康从上海邮回来的,还专门给姐姐交代一定要交给山柳。大家好奇严严实实包的是什么?山花听说是子康哥哥邮回来的东西,赶紧从屋子里出来了。她帮着哥哥一起拆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东西,竟然是一台“上海牌”的收音机。盒子里还加了一个信封,没等哥哥反应过来,山花眼疾手快地把信封抢到了手上。那时在农村收音机太稀罕了。看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山柳和父母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山柳突然反应过来,催着山花赶快把那封信拆开,看里面写的是什么?父母在旁边也催促赶快看信。
山花本想着找个机会拿着信溜走。现在看来是没法溜了,只能把信打开。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也好奇这台收音机的来历。大家都簇拥过来催促山花把信里的内容念出来,让大家听一听。山花照着信慢悠悠地念着,信的抬头就是对山柳一家人的问候,还特别提到山花。
熟悉的字迹让山花的声音微微的有点颤。子康哥哥在信里还专门提到她,心又开始“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她尽力的想要克制住,但越想克制,跳地反而越快。山花突然担心她的“心”会突然跳出来。大家都竖起来耳朵认真的听着信里的内容,心跳加快让山花有些慌乱。拿信的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山花拿着信想赶快逃出去,周围的人为了能听清信里的内容,把她团团围在了中间,她无处可逃。山花只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的念着。
当念到“从姐姐那听说你要和兰儿结婚的消息,我真替你高兴。路途遥远,不能回去亲眼目睹你幸福的时刻,深表遗憾。只能用收音机带回我对你和兰儿深深的祝福。”大家一听收音机是子康送给山柳结婚的礼物,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没有人再关心信中还会说什么。见此情景,山花赶紧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山柳和父母没想到子康能送这么贵的礼物。激动地父母都不敢用饱经风霜的手去摸。村民们羡慕的瞅着这个新奇的东西,不相信这里面会发出声音。
山花从️一片羡慕的“啧啧啧…”声中逃了出来,赶紧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平复了一下荡漾的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封信,慢慢的重新展开。她用手轻轻的抚着纸上的字,就像抚摸子康哥哥温柔的笑脸。她静静的享受着字里行间带给她的快乐。
山花把信从头开始认真的看着。蓬松、柔软的刘海儿,犹如五月的柳絮,分散在她光滑,白皙的额头上。粗黑的麻花辫搭在微微隆起的胸部,随着呼吸悠悠的起伏着。看到子康哥哥信中提到她的那些话,她反复的琢磨着,猜想着他当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山花想子康哥哥肯定是笑着的,跟她一样开心。边看边想,山花脸上抑制不住的甜蜜,比蜂巢里的蜂蜜还要浓烈。
哥哥结婚以后,山花家的门槛都快被十里八乡的媒婆踢烂了。父母觉得山花还小,不着急找婆家。巧舌如簧的媒婆说服了父母,有合适的人家可以先定亲,缓上两年结婚也可以,父母觉得媒婆说的有道理,就托媒婆给自己闺女寻一门好亲事。山花看着媒婆隔三差五的上门,这个刚走,那个又来了。她心烦意乱地走出了家门。
门口的花椒树何时开满了白色的小花,没有人注意到。山花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这些被人忽略的小花,一撮一撮的,有点象桂花,但比桂花更灵动。像一群小小的,可爱的精灵,点缀在花椒树上。看着挂满白色精灵的花椒树,山花心里特别的惆怅。
难道在子康哥哥的心里,她是花椒树上这些默默无闻的小花。难道他从来就没有认真的看过我。还是他真的就只当我是妹妹。山花的心里充满了太多的疑问。转眼又自负的想,哼!即使我是这些不引人瞩目的小花,那也有别具一格的风姿,一点也不逊色那些明艳的花朵。
望着满树灵动的小花朵,山花郁结的心思好像豁然开阔了。她舒展了一下胳膊,做了几个早操的简单动作。身体的各个器官都随之苏醒了,像这些白色的小花一样,有了活力。
年末山柳收到子康的来信,说他来年开春要结婚了。他要带着媳妇回猴家山祭拜自己的父母。他还特意强调,他媳妇最想见到子康口中那个最漂亮的妹妹——山花。山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妹妹,坐在花椒树下纳鞋底的山花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母亲看着一脸平静的山花,满脸的皱纹里都藏着会心的笑意。
花椒丰收的季节来了。山柳听了子康的建议,在地里种上了大片的花椒树。一撮撮白色的小精灵,变成了丰硕的果实,一群群红蜘蛛一样的花椒要展翅高飞了。绽开的花椒里面乌黑透亮花椒籽,像一只只神采奕奕的瞳孔。
山花的男人二奎,隔三差五地骑着新买的摩托车,带着新鲜蔬菜往老丈人家送。山花母亲心疼的责怪女婿:“蔬菜卖了要养家的,家里的菜够吃了。”二奎咧着嘴笑着:“妈,您放心吧!我现在贩菜生意好,不差这点。”
山花烂漫的春天里,猴家山遍野的山花又开了,黄的、蓝的、紫的、白的象珍珠一样的落地梅,落满一地,太阳下发出莹莹的白光。牵牛花对着太阳又吹响了紫色和粉色的喇叭。山花带着儿子小奎,坐着二奎的摩托车向猴家山驶去。
“二奎,你娃在肚子里又踢我了”山花亲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二奎又幸福而又无奈的说:“这小山花,长大肯定不省心。”
“媳妇这次怀的肯定是个闺女,长大后象她妈一样耀眼。”二奎自信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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