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 水 之 困
一
长期以来水是困扰我们村的长久之痛,祖祖辈辈的人们为水而犯愁,为水而抗争。为了解决饮水难题,先辈们为之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太多的悲伤。为了能在松庙这块土地上生存下去,又是挖水池,又是打旱井,又是寻找地下水源,想尽多种办法解决人们饮水的难题。在我们村的发展史上留下了一幕幕,一桩桩难以忘怀的让人辛酸,让人感动的往事。
在我还是儿时的印象中,我们的村庄除了房屋是人们倾全家之力打造的建筑物外,另一个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人工挖出的旱井,它星罗棋布地遍布与松庙村的大街小巷,深深地伸向大地内部。近的相距十几米,远的一般不超五十米,村庄里面有,村外面的田野也有。全村有旱井总共有近三十多个,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初地下水井又打了五六个,总算起来每三户人家平均有一口井,井口数量在古郊乡可以称得上最多的一个村。
从十几年前各家各户挖井时人们发现,我们老村的下面堆积厚厚的红色粘土,很适合挖旱井。一是开挖时很少遇到石块,相对省工省力,二是挖出的井不易露水。旱井内空间的形状类似一个圆台形,井底大,井口小,一般深度在七、八米以上。井挖成后为了防止露水需要在井的内壁贴上一层防止露水的材料。古时没有水泥,人们通过实验,摸索出了用红粘土和石灰按一定比例混合和成泥巴,待水分蒸发后就是很好的防露水材料。人们把石灰和粘土搅拌后,和成软硬适中的泥巴,用手拍成象烧饼大小的泥饼,再把这些泥饼贴在井筒的内壁上,用力压紧,涂抹光滑,待泥巴失去水分变硬后就可储水了。井里面的工序就算完成了,每个井还需要找一块大一点的板状形石块在中间凿上一个圆孔,把它放在井口上作为取水时使用。为了人身的安全和防止别人偷水,井口只能放进直径大约在二十多厘米粗的小水筒。有的井口更为特殊,做成了象鸡蛋形状的椭圆形,只有自己家能吃到水,别人是取不到的,这样的井口有效地防止了别人偷水吃。
井水是备用的,是在水池中的水用完时人们才开始使用的。为了尽可能地满足全村人的用水,我们村的先辈们动用全村之力在村边找到一个不易渗水的地方挖出了一个较大的水池,我们村把它称为大池。大池是把雨季从山坡上流下来的雨水蓄起来,正常年份能满足全村人半年多的用水,主要是供人们做饭喝水使用。人要吃水,牲畜也需要饮水,所以先人们又在野地适合挖池的地方,适合挖井的地方又挖出了三个水池,多口旱井。村中有一个小池,是供牲畜用水、沤麻以及平时人们一般的洗洗涮涮用的。八十年代之前小池边上是全村中很热闹的地方之一,当你从街上走过时,经常会看见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这里洗一些比较脏一点东西,全村所有的脏物都汇集于此在这里清洗,小池成了全村一个脏物聚集地。傍晚时分四个生产队五六十头大牲口迫不及待地向这里赶来,解除一天之中它们对水的渴望。此时牧人的吆喝声,牛的吼叫声响彻在小池的上空,成了哪个年代山村中的一道风景,引来全村放学回家的学生和孩童的驻足观看。夜幕降临,蛙声齐鸣,在全村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它们那雄壮有力的大合唱,村民也习惯它的叫声,每天晚上蛙声象一首首催眠的乐曲伴随着疲惫了一天的人们进入到甜蜜的梦乡。小池虽然是一个污水池,但它对松庙村的发展进程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村民建房用水需要它,牲畜饮水需要它,四个生产队产下的麻杆沤熟需要它,村民一般的洗涮需要它,虽然水是脏水、污水,但松庙人离不开它。
在我村流行着这么一句话“流到井里面的就是水,流到茅里面的就是粪。”所有的旱井都是雨季时从街面上流进去的带着泥土、带着各种垃圾的雨水。每当大雨从天空中落下,山坡上的枯枝烂叶以及多种垃圾随着雨水的流动一起向着供全村人饮水用的大池涌来,在这里汇合。下雨过后,站在池边会看到枯枝烂叶在微风的吹拂下在水面上随风飘动。世世代代的松庙人就是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艰难地生活着。喝着被污染过的水,给身体的健康也带来了一定的伤害,腹泻、痢疾、蛔虫病经常发生。在我刚记事时就听说有一种带着甜味的药叫宝塔糖,是一种专门用来治疗儿童蛔虫病的一种药,小孩都爱吃,我们那一代人以及后来的比我们小一些的人也大都吃过这种药。由于喝着不卫生的水人均寿命也比现在少短,大多数人在六十多岁就离开人世了,七十岁以上老人那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现在在村里面生活着的七十多岁的老人,都还有着健壮的体魄。他们整天忙碌在田间,做着他们喜欢做的农活,青壳采摘的季节还能攀爬在布满荆棘的山坡上,八十岁以上老人也还有好几个,生活基本都能自理。
井中的水,池里的水尽管不太卫生,但对于松庙村的人来说还是极其宝贵的,尽管喝着有异味,但也得喝。人们从井中提上来的水,从池里挑回来的水有时会看到寄生在水中的小虫子象鱼在水中一样上下游动,所以做饭时人们都准备一块纱布铺在漏勺上把水中的小虫子过滤出来,以此来保证用水的相对安全。就是这样有着异味,带着苦涩的水基本上也是年年缺水,如果遇上枯水的年份冬季人们就开始走出松庙到外村找水去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