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之味
香菜之于兰州拉面,好比小葱之于豆腐,辣椒酱之于油炸臭干……都是绝配。
香菜学名“芫荽”,别称“胡荽”,长相清秀脱俗,一路从遥远的西亚长途跋涉而来,自带一股西域胡人的奇特风情。很多年前,当它第一次来到我面前时,那气味真是闻所未闻,无法承受,我属猫科,嗅觉神经发达,此物一个叶片发散出的气息在我感觉就是满头满脑,直抵呼吸中枢和大脑皮层,引发的是无法遏制的生理抗拒。不论父亲在我面前如何大快朵颐地表现出它的美味无比,我丝毫不为所动。
食物与人结缘大概也需要一个恰好的时间、背景。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去南京给妹妹捎东西,汉中路上的中医药大学门前有各式小吃店,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不停地进进出出,妹妹带我走进一家兰州拉面馆,面馆里人头攒动,老板忙得没空招呼客人,塑料门帘外北风呼呼,屋子里却热气腾腾,一碗碗牛肉汤面上铺一层碧绿的香菜,几块暗红牛肉片忽隐忽现,服务员端着它们在店里不停穿梭,顷刻间我就饥肠辘辘、垂涎三尺。
香菜之味人的口味最是奇怪,原本避之不急之物,突然间就能趋之若鹜,拉面的筋道和牛肉汤的厚重被香菜完美融合在一起,那股浓郁气息突然就有了另类不俗之感,香菜尾的小裙摆在面汤里沉浮之际全然一副柔媚之态,喝口汤,鲜而不腻、暗香浮动。于是对于香菜就此“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了。
扬州大学南路上原有家饭店叫“醉仙居”,老扬州人都知道他家的醉虾最出名,选新鲜河虾,洗净后先用适量盐和白酒腌制3分钟,再把碗里的盐水滤掉,倒入麻油、酱油少许,白糖三勺、加几滴陈醋,最后重重撒几层胡椒粉,拌匀后静置片刻,即可开盖品尝,醉虾鲜嫩爽口、滋味无穷。这道菜口感毋庸置疑,但总觉醉虾的暗黑让这道菜品在“色”上有所缺失。于是自己在家里做醉虾的时候特意将小枝香菜一同拌入其中,醉虾的黑亮与香菜的碧绿相互衬托,原本黯然销魂的“杨过”转眼就成了风流倜傥的“楚留香”。“色、香、味”才算齐活了。
香菜之味 香菜之味越往冬天,香菜真算得上是逢人配,且香气更加浓郁,刚煮好的鲢鱼头汤,撒上半小碗香菜碎,去腥调味;花生米衬上香菜,香脆又不干燥;粉皮单炒白闪闪一片太单调,加入香菜,顿觉如沐春风;牛肉汤更是和香菜是孟不离焦、如影随行;冬夜,来一盘香菜猪肉馅饺子更是心头好;就算谁都不搭,单切把香菜,用麻酱油糖醋拌一拌,也能立刻打开味觉神经;如今中餐凉拌菜上放上几枝香菜,就好比西式糕点上装饰个薄荷叶一样,其中妙处一看就明白。
但也有人至今无法忍受香菜之味,如此坚守内心,想必在生活中也一定是谨慎又执着的吧!说起来,彻底接纳一种食物要比接受某一个人容易得多,毕竟只是改变口腹之需,而不用考虑情趣爱好与社会关联。想起电影《后会无期》里的一句台词:“喜欢就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那就放肆地喜欢吧,反正追求食物的极致口感,不过是要一份踏踏实实、让人心安的烟火气。这几年,柠檬草、罗勒碎、迷迭香等等充满异域风情的食材开始跳跃于餐桌之上,面对这些五花八门的食材,到是很愿意去尝个新鲜、挑战一次与众不同的口感体验。没事时喜欢变换着花样去折腾,反正这事越折腾越愉悦。
芷 桐
2017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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