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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陈子陌
（一）
这是西北黄土高原上极为普通的一个山村。
村庄四面环山，村落沿河谷走向分布在山脚下，星星点点，错落有序，鸡犬相闻，炊烟袅袅。一股涓涓细流缓缓地流过村庄，水流潺潺，清澈见底，一缕阳光透过树荫照射到水面上，波光粼粼。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恩赐了当地湿润的气候、良好的生态环境，丰富的水草资源。但是，村庄也很难逃得过恐怖的风沙、煎熬的干旱、肆虐的冰雹和漫长的寒冬，一代又一代的庄稼人习惯了十年九旱，靠天吃饭的日子，苟且生活着。
生活，从来都不容易，贫困更是雪上加霜。有人面对自己贫穷的烂光景，选择了将就；有人面对世代为农的命运，选择了改变。不一样的选择，有了不一样的命运。殊不知，命运总是那样坎坷，从来都是充满着意外。
西北的春天，总是姗姗来迟。寒冬刚过，春寒料峭，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刚沉浸在黄土地里不久，细蒙蒙的雨丝夹杂着一丝半点的雪花又纷纷淋淋地飘洒而来。时令已经过了雨水，而春天却还不见踪影，人们盼望着，盼望着……惊蛰过后，万物复苏，冻实的黄土地开始慢慢地松软了，春播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二）
一大早，牛老汉一家人起了个老早，围着火炉子喝罢早茶，便开始为春播忙活了，两个孙子已经在学校了，不用他们再操心了。牛老汉让老伴儿和儿媳妇在家把粮食籽晾晒一下，他便和儿子牛刚出门干活了。
堆积了一个冬天的粪土已经慢慢变成一个小土包，这可是农家肥，天然无公害，撒在自家地里也放心。牛刚很麻利地给架子车车厢里装满了粪土，牛老汉娴熟地给老黄牛套好了牛具。牛老汉站在最前面牵着老黄牛，牛刚在牛后面把着架子车，牛刚“呔斥”一声令下，同时用力向老牛的肚子上一挥手中的牛鞭，老黄牛便拉着车子缓缓而稳重地向前。在地里卸了粪土，牛老汉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旱烟袋，用废旧的报纸纸条和旱烟叶卷好了一支烟点上，儿子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取出一支点上了，两人蹲坐在田边的地埂上默默抽着自己的烟。
“大，咱今年就少种点吧，等到秋上你和我妈少辛苦点，你俩年龄也大了，得注意着点儿身体！我和翠云还年轻，今年出去了多辛苦一下，多挣点钱。”牛刚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么事，么事……该种的地都种上，我和你妈闲着也是闲着，到时候和邻居家相互帮一下忙，能忙得过来，你们忙你们的。”说罢，牛老汉猛猛地吸完了最后半截老旱烟，把烟头扔在脚下一脚踩灭。
阳春三月，断断续续的几场春雨过后，村里家家户户忙着播种。牛老汉和自家老伴、儿子、儿媳妇四个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半个月左右，给家里的川地和阳洼地里种上了小麦和胡麻，又给阴洼的几块地里栽上了黄芪和党参，最后留出一块地准备五一前后种洋芋。
种完了地，牛刚就要和翠云跟着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去南方打工了。这靠天吃饭的地方，一年到头是挣不到啥钱的，村里有钱、有本事的人大都已经去外面闯荡了。牛刚俩口子还年轻，而且牛刚是个瓦工，有一手的好手艺，出去了也不怕没活干。离别的前一天，正好是镇上赶集的日子，牛刚骑着摩托车带着媳妇翠云去了集市，给女儿小花和儿子小兵每人买了一身新衣服和一双新球鞋，又给家里买了一袋米和一些生活用品，才算是放心了。
离别的那天正好是周末，两个孩子都在家。一大早，牛刚和翠云便早早地起来收拾好东西，两个孩子醒来看见眼前这一幕，似乎明白了什么，霎时间便哭成了泪人。翠云抱着两个孩子一边哭一边安慰着姐弟俩，心软的孩子奶奶也忍不住哭了，牛老汉蹲在炕头闷闷地抽着老旱烟，牛刚忙着给三轮车上装行李，无暇顾及一家人此时的心情。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在这山沟沟里待一辈子是没有出路的，只有让两个孩子不愁吃，不愁穿，好好读书，或许才是最该选择的出路。为了一家人的生活，为了两个孩子，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
再多的泪水，再多的难割难舍，也无法阻挡为了生活的离别。亲情在离别面前是最令人动情的，纵使有千言万语也总是说不出口。离别的那个早上，送牛刚他们一行年轻人的三轮车从牛老汉家门口出发时，小花拉着弟弟，俩人哭着，喊着，从家门口一直追到了村口，直到三轮车渐渐远去，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牛老汉也追到了村口，姐弟俩一个劲地哭着，牛老汉无奈地叹息，拉着姐弟俩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从此，小花姐弟俩便和村里的其他几个孩子一样了，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们被别人称为“留守儿童”。
（三）
这些年，让牛老汉欣慰的是孙女小花不仅懂事，而且在学校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也让牛刚两口子更有信心，更有动力不怕吃苦地努力挣钱。在南方的城市里，牛刚凭借瓦工的本事和憨厚本分的为人，在建筑队得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妻子翠云也在建筑队的大灶上给掌勺师傅打下手。两个人省吃俭用，一个月工资下来除了买一些必需品，剩下的钱都存入了银行卡里。两口子计划着，等以后孩子上初中了，就去县城里读最好的学校。
日光如流水，一转眼进入了五月。在五月中旬，村里的小学进行了其中考试，9岁的小花以语文90分、数学95分、英语92分的成绩取得了班里的第一名。当小花拿着高分的卷子回到家的时候，奶奶乐呵呵地特意给她在午饭里加了一个荷包蛋，牛老汉拿着试卷翻来翻去看了一遍又一遍，笑不合口。此时的南方已是35度天了，牛刚从工地上下来已是满头大汗，汗流浃背，当他回到屋子还没来得及清洗呢，便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女儿考了第一名，门门九十多，这对牛刚两口子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好消息。于是乎，牛刚两口子喜大普奔，在工地上逢熟人就夸自己的女儿，众人也跟着乐呵，夸赞他家祖坟上冒青烟了，以后肯定会出个状元。
六一儿童节，小花被评为“三好学生”，在镇上小学里的大舞台上，学区的校长亲手为她颁发了奖状，还合了影。回到家，牛老汉老俩人更是乐着合不拢嘴，老伴儿催促牛老汉赶紧把奖状挂在了正房的墙上。这是正房里最显眼的一处地方，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地挂着好几张小花的奖状了，一进屋子的门就可以看到，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都羡慕不己。
黄土高原上的六月，天也渐渐地热起来了，村里的男女老少也都换上了夏装。农村的夏夜，星河点点，晚风习习，蛙鸣阵阵，可谓是最舒服的时候。这个时候的牛刚两口子，思家的心绪更强烈了，但是每每想到家中的老人和两个乖巧可爱的孩子，心中多了几分欣慰。为了他们，再苦再累也值得。
两个孩子已经睡熟了，牛老汉坐在炕头抽着旱烟看电视剧，老伴儿在一旁昏黄的灯下给两个孙子绱着布鞋。布鞋是夏天穿着最舒服的鞋子，村里孩子都喜欢穿奶奶做的布鞋。
“不要~不要啊~”一阵哭叫声惊到了在一旁绱鞋的老伴儿，只见熟睡中的小花眼角流下了泪，嘴里还念念有词，却不清晰。老伴儿急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轻轻地拍打着小花的胸口，用枕巾擦干了泪，给她盖好被子，渐渐地小花才平静下来。
“看来是娃儿做噩梦了。”牛老汉吸了一口烟，憋了一会又吐出一股呛鼻的烟雾，烟味笼罩了整个屋子，老伴儿急忙掀开窗户，直到烟雾散去才关上。夜深人静，老俩口年龄大了思绪也多了，久久不能入眠，他们心中挂念着南方艳阳天里的儿子和儿媳妇。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样，天热得能不能吃得下饭……
第二天早上，小花迟迟不肯起床，奶奶叫了三次她才揉揉朦胧的双眼起来穿衣服，弟弟已经等她好久了，奶奶也早已给她装好早餐了。
“爷爷，我……我今天……不想去学校了。”小花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一脸的闷闷不乐。
“你咋了？我的娃，哪里不舒服吗？”牛老汉急切地边问边摸着小花的额头。
“没~反正就是……不想去了！”小花语气坚决地说罢，又一头倒在了炕上。
“是不是想你爸妈了？”牛老汉老伴儿在一旁不解地问到，小花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你这娃，咋就不懂事了呢？你爸妈在外面挣钱容易吗？你说不去上课就不去上了？”牛老汉有点生气地训斥。
小花听出来爷爷的不高兴了，板着脸拉着弟弟背上书包就出了门，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一连十几天，小花几乎每夜都会大喊大叫，在睡梦里大哭。白天她也总是神情恍惚，反应迟钝，话语很少，饭量大减，而且经常说肚子疼，腿疼。牛老汉两口以为是孩子在学校里上课太累了，也就没再咋当一回事。每次给她爸妈打电话，小花一句话都不说，一直哭，听着她爸妈说几句，就把电话塞给一旁的弟弟。但是，这样的情况不减反增。老伴儿就觉得这事有点邪了门了，便给牛老汉说道：“你明早上去隔壁村于老先生家给咱看看吧，究竟家里哪儿出了问题，这娃天天这个样子肯定不对劲，也不是个事。”牛老汉猛猛地吸了一口烟，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一大早，牛老汉在村头小卖部里买了二斤点心，骑着自行车去了隔壁村于老先生家。于老先生是当地有名的阴阳先生，经常被人请去看风水，处理一些难缠的怪事，也常有人来他家算卦问事，他是有求必应，称得上是当地的“半仙”。牛老汉把两斤点心放在于老先生家桌子上，向于老先生道明来意之后，于老先生便详细讯问了家里当时的情形，又一阵闭目、掐指，睁开眼说道：家中一切正常。这也就意味着这事并非阴间鬼怪所为，牛老汉终于舒了一口气，告别了于老先生。
直到到了七月的暑假，小花的状态才算稍微好点了，但是她的成绩却一落千丈，从第一名退到了十名以后，成了中等的学生。这让老俩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考虑到小花平时懂事乖巧，她爸妈又不在家，牛老汉也就没再说啥。七月，牛老汉两口子又忙着收割庄稼，无暇再仔细照料小花姐弟俩。都说农民的孩子早当家，在家里小花每天烧水，带弟弟，喂鸡，已经承担起了一部分家务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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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暑假刚开始不久，村里来了一拨大学生。他们是省城重点大学“三下乡”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小分队，成员来自五湖四海，学不同的专业。他们这次实践活动的主题是“关爱留守儿童，共享一片蓝天”，小花和弟弟作为留守儿童，也成为了他们关爱的对象之一。
村里小学已经放假了，老师们都回家了。校长知道他们要来，便把学校老师的办公室腾给了他们这支小分队，学校的教室也供他们使用。小分队的成员每天按计划不仅给他们辅导课程，带他们做游戏，帮着他们家里干活，还进行心理辅导。渐渐地，小花又变得开朗起来了，压抑了好久的心情也渐渐地释放开来了。经过不断的思想斗争，小花终于决定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这些大姐姐们，或许，只有她们才能帮她。
“姐姐，在吗？”小花鼓足了勇气，敲响了李红所在的办公室的门。
“小花，有事吗？”李红给她开了门，笑着把她引进了屋里，让她坐在凳子上。
“嗯~”小花重重地点点头，答应到。
“什么事？你说吧，看姐姐能不帮到你。”
“其实，也~也没什么事，不过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好久了，我想了想还是把它告诉你们的好。”小花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嗯，既然你想好了，你就说吧，能帮到你的我们一定尽力帮你！”李红不急不躁地引导。
“我……我被……”小花欲言又止，李红看着她，微微一笑，似乎是鼓励她大胆说出来。
“我被我们班主任刘老师给欺负了！呜……”终于，小花如释重负地哭了出来。
“什么？”在一旁写新闻稿的新闻专业的张娜本能又吃惊地问到，心理学专业的李红倒似乎很平静，把痛哭的小花抱在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头，用纸巾为她擦泪，她虽然表现得很平静，内心却犹如刀割。
“小花，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张娜急切地追问到，小花朝她重重地点点头。
“你先等等~”说罢，张娜急忙从电脑包里取出一支录音笔来，并找来了纸和笔。
“好了，小花，咱先别哭了啊~你慢慢说，这事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这事我们管定了！”李红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
张娜打开了录音笔，示意让小花开始讲述。
“从上学期期中考试后开始，我们英语老师，也就是班主任刘老师，让我们班女生一个一个地带着卷子去他办公室考错题。去一个女学生，老师就把门关上，窗帘拉上，脱了裤子，干那个。后来形成习惯了，女同学们都知道，只要是去了，老师就要干那个了。因为是班主任，大家都不敢对外声张这事，班里女同学都私下说这次该谁去了，下次轮到哪位去了。去了的同学那段日子都感觉肚子痛、腿疼，下身也痛了好长时间，有的到现在还在吃药呢。我虽然是第一名，但也没能逃过，我是班里最后一个去的女生。那段时间过后我心里一直很难受，又不敢给家里我爷他们说，现在终于轻松点了。”小花抽噎着说完，如释重负。
李红听完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又把小花揽在怀里，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放心吧，小花，我们一定会帮你的，我敢保证这样的事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李红语气坚决地说。
“真是个畜生！一定要把他曝光出来！”张娜听罢义愤填膺，手里紧紧地握着录音笔。
（五）
李红和张娜把这事报告给了队长，实践小分队为这事专门召开了一次会议，会议上全体队员一致通过决定，对待这样的恶性事件一定要曝光严惩！于是，队长负责和辅导老师及学校联系，将事情反应给学校领导。张娜负责撰写新闻稿，在得到学校共青团的许可后通过微博平台对此事进行曝光。李红则和其他几个成员负责收集证据并对几个受到伤害的孩子进行心理辅导。
“真是个畜生啊~连这么小的娃都不放过！我的花儿呀~让你受委屈了，是爷爷对不住你啊！”牛老汉知道后情绪激动地哭骂着，老伴儿也哭个不停。
“我去宰了这个狗日的！”牛老汉刚起身，就被李红和老伴儿，还有几个队员拦下了。
“叔啊~事情现在已经这样了，你现在不能冲动！不然闹出人命来会吃亏的！”李红耐心劝说着牛老汉。
“就算搭上我的这条老命，也值得了！”牛老汉气得颤抖，用手拍了下大腿。
“他娘的畜生！等老子回去了非宰了他这狗日的不可！”牛刚知道消息后气得一通乱骂，拳头打在水泥墙上血流不止，妻子翠云哭着死去活来的，同村的几个女人在一旁安慰着。
“刚子，别冲动，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还得按法律程序走，别莽撞！先冷静冷静。”几个工友在一旁既同情又愤怒地劝说着牛刚。
有两个热心的工友连夜去火车站排队给他和翠云买了回家的车票，还买好了车上吃的东西。还有几个工友凑了一些钱，让他回去了先带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权当是他们的一片心意。上车前，几个工友一再叮嘱他遇事要冷静，别冲动，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打电话过来。那一夜，他和翠云一夜未眠，滴水未进，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坐过的最慢的一趟火车了吧！想起临行前工友们的热心帮忙和劝解，摸着胸口那一沓子钱，牛刚的内心更加沉重了。他知道，这笔钱也是他们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或许，他们的家里更需要这笔钱。那一刻，他热泪盈眶，他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这力量给了他无限大的能量支撑。他把身边的妻子翠云揽在怀里，安慰着她，他知道他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倒下，一切还等着他回去处理呢！
是纸包不住火。没过多久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村子，人们纷纷议论着，责骂着那位人模狗样的“老师”，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乡镇，校长和学区校长眼看着想压也压不住了。渐渐地也传到了县领导和教育局领导的耳里，省领导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颇为发怒。一时间，各媒体纷纷报道这件事，据曝光，包括小花在内的8名受害者先后遭到了其班主任刘某的性侵，其中最小的年龄才8岁，最大的也才10岁。这则新闻引起了全国人的关注，人们对这种连畜生都不如的恶魔痛恨不已，对留守儿童深感同情。于是，有许多爱心人士呼吁人们关爱留守儿童，得到了很大的响应和支持。
在上级的指示下县公安局连夜成立了专案小组，安排部署加快案件侦查审理进度。不久以后，刘某便因嫌疑猥亵女学生被当地公安部门刑事拘留。相关部门也按指示不断地做受害人及其家属的安抚慰问等工作。后来，县检察机关以涉嫌“强奸罪和强制猥亵罪”对刘某依法批捕，提起公诉并开除公职。经县委决定，对负有领导责任的县教体局局长予以免职；对负有管理责任的县教体局副局长给予党内严重警告。责令县教体局对负有直接责任的该学区校长和小学校长给予行政撤职和降级处分。人们拍手称快，喜大普奔。是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它从来都不会缺席！
牛刚万万也想不到，在自己离开家的这不到半年时间里，女儿就受到了这样的欺辱和委屈。牛刚恍然大悟，其实女儿更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和关爱，他感到很惭愧、痛心和懊悔，他欠女儿的太多太多，要是他和妻子没有出去打工，女儿就会平平安安的，不会受到这样委屈，可是，似乎一切都晚了。
从此，牛刚便不再和妻子外出打工。又是一年开学季，漫山遍野菊花开，美丽极了。他们给女儿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又把女儿和儿子转进了县城的小学里，他们一家在城郊租了一间大房，妻子负责做饭洗衣，接送两个孩子，而他则承担起了挣钱的重任，家里便交给父母照料。那些大学生回去后也不忘给小花写信，鼓励她相信未来，勇敢地面对生活……
那颗受伤的心灵，也终于在亲情和爱的守望中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茫茫黑夜。
漫漫黑夜，终因守望者的爱而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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