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忆如许

作者: 江晓渔 | 来源:发表于2018-10-29 23:29 被阅读37次
    相忆如许

    玄冥半掩,

    一抹荒凉任春懒。

    淡月秋千,

    廊下梨花几度残。

    年华空染,

    犹记莫耶茶烟散。

    酒暖岁寒,

    雪满云箫风满弦。

    ——减字木兰花 *忆如许


    一川新绿,柳色含晴,春浅千花如束。

    我双眼微闭,斜靠在秋千上,漫不经心地荡来荡去,绛裙青袂,如微雨中的乱花迷离。

    玉盏捧来一杯茶,轻声道:小姐,老爷让你出去见客。

    还未起身,就见如忆和她的侍女从长廊过来。如忆跑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心起了一层密密的细汗。她欣喜地在我耳边低语,如许,他来了......

    进入厅堂,我看见了顾云冷,他神色微漠地兀自低眉。

    爹!

    如忆、如许,快来见过顾大人,还有他的公子顾云冷。

    向顾大人行礼后,如忆笑容清婉地款款至顾云冷面前,顾公子近来可好?

    顾云冷起身还礼,蓦然瞥见如忆身后的我,瞬间愣了一下,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向父亲道:爹,女儿先回房了。

    爹知道我素来不喜热闹,再者今日宴客只是为了如忆和顾云冷,便点了点头,我向顾大人躬身辞礼,然后优雅地转身。

    我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后园。和以往一样,我双眼微闭,斜靠在秋千上,慵懒地荡来荡去,暖暖的余晖柔柔地撒在发丝、衣裙上,然后我睡着了,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梨花千树,洁白地开出许多温暖......

    梦醒,我竟然流着泪,湿了衣襟。

    天边的云左右徘徊,梨花落了一地,如吹乱的思绪零乱不堪。我在秋千上摇晃,不经意间想起了顾云冷,想起了他对我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只是到了今天我才知道,他口中的她是如忆,而不是我。

    如许!

    如忆和顾云冷从长廊过来,就知道你在这里!顾公子,这是我妹妹,莫如许。

    顾云冷看着我,眉间隐约有些怅然,原来你是如忆小姐的妹妹。

    原来顾公子就是如忆口中的那个他。我避开他的眼神,轻描淡写道。

    如忆的脸上泛起一抹绯红,顾公子,我带你去别处转转。

    顾云冷点点头,他们转身,在一片环佩灵铃声里离去。

    我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直到双眼生疼,低眉,一颗眼泪划过脸庞。顾云冷,我一直都在灯火阑珊处,只是,你不常回头......

    临安,始终太过繁华,像是数不清的色彩斑斓的丝线在交织缠绕,缭乱了双眼,迷离了心绪。我不喜欢临安,却又离不开临安,也许已经习惯,习惯了在繁华里落寞。在临安,唯有泠然阁例外,那里没有纸醉金迷,只有安静的楼台向晓与朱弦古调,我想我是喜欢这里的,正如孟府后园的秋千。

    一杯香茗,茶烟轻扬,我只是安静地坐着,什么也没想。有人开始弹琴,那是一首很古远的曲子,简单而又特别的旋律,让人莫名地悲伤。谁说清歌莫断肠?

    我抬眼而望,弹琴的是一白衣男子。从未见过这样的男子,眉若远山,眼似清泉,笑容清浅,温文儒雅中透着一股飒爽英姿,举手投足间尽显气宇翩翩。闭上眼,忽然想起了顾云冷,同样俊美的脸,只是他从来不笑,至少我没见他笑过。

    你怎么不笑?

    我睁开眼,刚才弹琴的男子坐在了我对面,自斟自饮。

    我为什么要笑?我语气冷淡。

    他不再言语,只是笑了笑,清浅如水,然后又开始抚琴,还是那首曲子。

    我坐在那里,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他那墨染般的眉梢下,双目流淌着清辉,静谧如夜里的雪悄然翩跹,柔和的眼神,简单的笑,一切都那么自然,如同他的琴音。

    你为何而笑?

    他琴音微颤,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平静,继而浅笑道:我为什么不笑?

    我望了望楼外,日已西斜,余晖透过朱窗绮户,如烟罗般软软的贴在桌椅上,也掩映了他的白衣。然后我笑了,释然地笑,他也笑,依然清浅如水。

    沈言。

    莫如许。

    七夕夜,新月如勾钩,钩住了过往的思念。织女星遥遥闪烁,那沉寂了千百年的寂寞,能与何人诉说?灯市如昼,谁也不会轻易撩开谁的寂寞。

    顾云冷和如忆走在前面,我缓缓而行,静静地跟在他们身后。琉璃光射中,他二人时而低眉细语,时而相视一笑......

    街桥不远出处,一位老人娴熟地捏着面人儿,如忆平日最爱这些色彩斑斓的玩意儿,看见面人儿,她立刻欣喜地向小摊跑去,将我和顾云冷丢在了桥头。灯火交映下,如忆插在发间的珠钗熠熠生辉,衬着长长的绿色褶裙,格外明媚动人。

    顾云冷站在桥头,似笑非笑道:想不到她还喜欢面人儿。

    想不到的事又岂止一件,我也没想到顾公子和我姐姐会有今日的关系。

    顾云冷笑了笑,没有答话。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而这一笑,或许只是因为如忆。

    你会娶如忆么?我突兀地问。

    他愣了一下,然后眉目开朗,我会!

    我望着他,那曾几何时冷漠如冰的眼神已经开始融化,映着他那漆黑的瞳仁,我看到了自己有些落寞的脸。我低头,浅笑,心如梨花落尽般凄凉。

    那你可要好好待她。

    他点头。

    如忆捏了两个面人儿过来,一个给我,一个留给自己。我细看手中的面人儿,竟然是织女,果然是栩栩如生,精巧玲珑。只是那冷落的神情让人止不住哀伤,天上寂寞,人间谁解相思?

    如许。

    我抬头,却见沈言一袭白衣在不远处倚风微笑。

    我对如忆说,你和顾公子尽兴,我先走了......

    泠然阁内,琴瑟之音袅绕。我和沈言倚窗相对而坐,小二送来一壶沸水,沈言亲自为我洗杯,沏了一盏碧螺春,自己却饮酒。他每次喝的都是同一种酒,若有若无的酒香总是让人思绪飘摇。

    我问,这是什么酒?

    梨花白。

    梨花白?思绪不不经意间又回到了那个梦里,梨花千树,洁白地开出许多温暖......梨花白!我苦涩地笑了笑。

    欲笑还颦,最断人肠。沈言轻轻地叹气,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沈言,我想喝酒。

    他没说什么,只是替我倒上了满满的一杯梨花白。我端起酒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只觉一阵甘甜,并不辛辣。难怪他日日饮酒却不曾喝醉。我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自己斟了两杯,沈言看了,并不阻拦。三杯过后,我竟然有些晕眩。

    这么淡的酒也能醉人?我笑。

    沈言望着楼外,缓缓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如同这酒一样,有些东西看似淡然,实则刻骨铭心。

    跟沈三公子说话就像是在问禅。

    他笑,他朝我若真能悟道,一定为莫姑娘指点迷津。

    何必他朝,就今日如何?

    今日?他剑眉微挑,继而道:也罢。只见他叫小二呈上纸墨,提笔写下两行字,然后将纸递给我。

    我接过纸,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如许,除了顾云冷,还有一个叫沈言的人可以执子之手。

    我一颤,手中的纸轻轻滑落,在心里掀起一片惊澜,却还故作镇静地理了理鬓发。

    沈言,我们是不是都醉了?

    他笑了笑,也不多言,只是眼里多了几分无奈的失落。

    天外,三星隐隐,一水盈盈......

    淡月秋千,落花庭院,几度黄昏。

    我斜靠在秋千上,悠悠地荡来荡去,夜久月明人尽去,唯有长廊西侧的梨树在寂寞了孤独。我今日听爹说,如忆和顾云冷的婚期定下来了,腊月初六,大吉。他与如忆,终是在一起了。我忽而笑了,云淡风轻般透明......

    初见顾云冷,还是一年前,那梨花淡白的季节。

    那日玉语澄清,梨花正浅,是踏青出游的好时节。宝马香车,才子佳人,玉盏打起帘子的那一刹那,我望见了他,他却却没看见我。下了马车,我打他作画的石桌前经过,他抬头,与我的目光相遇,冷若清霜的眸子,恰似天山湖底冻结了千年的玄冰。只是淡淡一瞥,便又低眉,而我,忘却了红尘,只记得他眼里那泓吹不散的忧愁......然而,相逢,也只是萍水,没有只言片语,然后离散。

    回城的时候,夜幕已垂。

    车外,是或明或暗的灯火。马车忽然停了,玉盏掀起帘子,我看见他携一卷画轴立在马车前。晚风明月里,他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而惆怅。

    他走过来,将画轴递给我,神色浅淡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正当我诧异之时,他已默然转身,身影湮没在灯火明灭处。打开画卷,只见一川新绿,宝马雕车,白衣女子玉颜皓齿,初绾云髻,罗袂无声......

    这便是我与顾云冷在他同他父亲到我家拜访前仅有的两次见面,我没有与他说一句话,甚至连他姓甚名谁,我也不知道。至于他和如忆是如何相识相知,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顾云冷为什么就不能像沈言那样笑着告诉我他的名字呢?也许一切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我与顾云冷,只有相逢,没有结局。

    月已西沉,心忽地清明了。忘不了他的冷郁,只因放不下自己的寂寞,顾云冷对我而言,只是一时的执念,只要我放手,便是解脱。而沈言......

    自七夕后,我和沈言还是常在一起,或游山玩水,或品茗论诗。

    他依旧清浅地笑,一杯又一杯地饮着梨花白,不再提及那件事。

    我也依然言语不多,他饮酒时,我喝茶;他抚琴时,我吹箫。

    和沈言在一起,总能让我感到随意的安宁,如他的笑容般秋千,似他的琴音般自然。无论什么时候,沈言总能从容不迫,或浅或淡的神容,温文儒雅的举止,尽显风度翩翩。

    可是,每当我看见他那浅淡地笑,眉宇间却又萦绕着化不开的忧伤时,我就难过得悲伤。沈言并非真的潇洒,他的忧伤比起顾云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表面不似顾云冷那般犀利罢了。然而他却不知道,他越是掩饰,我就越是不安。

    大雪纷纷扬扬,湮没了浮华,此刻的临安,是从未有过的清明透彻。今天是如忆出阁的日子,我没有留在莫府送她,而是与沈言去了西郊的莫耶亭。

    沈言将盛满雪的银壶放在了火炉上,用烧开了的雪水来泡茶,味道醇香异常。亭外,雪絮纷纷,掩映了云林烟树;亭内,水烟袅袅,泛起了思绪万千。

    沈言忽然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我望着亭外,见树枝上积起了雪,宛如梨花盛开,淡淡道:或许这就叫掩映梨花千树雪。

    如许,你喜欢梨花么?

    喜欢。

    为何?

    为何不?

    他笑了,不再说什么。

    水开了,他为我沏上一杯热茶。茶叶在沸水里翻腾,此起彼伏,极尽妍华。玉杯上方腾起一团热雾,萦萦绕绕一番后,便如烟花消散那般骤然而逝。

    沈言,你听过一句话么?梨花开暖。

    梨花开暖?他拨弄了一下炭火,开始烫酒,还是梨花白。梨花开的时候让人感到温暖?

    我点头,梨花开的时候之所以让人感到温暖,那是因为她把所有的悲伤都埋在了心底。

    所以呢?他笑。

    如果你并不开心,就没必要强颜欢笑。沈言,我不想你把所有的伤痛都留给自己,却始终对着我微笑。

    他止住了笑,

    如许,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好了。

    可是......

    先听我说!他止住了我,第一次在泠然阁见到你时,你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言亦不笑,你那冷落的神情让我心疼,只是一眼,我便想守着你。能与你相知相守固然很好,若不能执子之手,只要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你也是好的。

    沈言......

    他笑了笑,你现在不用急着答复我,三日后的未时,我在泠然阁等你,到时候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会尊重。

    我点了点头。

    他饮了一杯酒,开始撩动朱弦,琴音,在这冰天雪地里蔓延......

    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已经是未时三刻了,沈言还没有来。他从不失约的,莫非是出了什么事?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身着银红小衫、水绿长裙的女子上楼来了。她眉目清秀,妆容浅淡,举手投足间显得淡雅悠然。

    姑娘可是莫如许莫小姐?

    我点点头。

    她把怀里的雕花木盒放在我桌子上,说道:这是我家三爷吩咐奴婢交给姑娘的。

    你家三爷可是沈言?

    她点头说:是,雕花木盒已送到,奴婢告辞了。

    那女子离开后,我打开木匣,一支精致的紫玉钗映入眼底玉钗下是一封信。原来沈言一天前随军出征了,他平日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我几乎快忘记他本身出身将门了。此次战事不大,他父亲意在磨练他而已,大概要等明年花开时才能回临安。

    沈言在信上说,如果我愿意接受他,就在大军归来之日插上这支玉钗到城门去接他。

    夕阳只与黄昏近,不知此时的边塞是否正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沈言离开已经一个月了,我是如此不习惯没有他在我身边。去年七夕,沈言在泠然阁说,有些东西看似淡然,实则刻骨铭心。与沈言在一起,便是一种淡然清浅的感觉,也许只要经历了离别,才懂得相聚的幸福。

    无处说相思,背面秋千下。沈言,你可知道,高墙深处,那人正忆......

    又是梨花淡白,柳絮纷飞的季节。

    在临安青玄门,人们会看到这样一个女子:她绿丝如云,晓鬟轻袅,高高绾起的发髻上,紫玉钗倾斜。精致的容颜,修眉微敛,青丝垂缕间的明珠耳珰,闪烁着迷离的清辉。藕丝裳下,玉佩流岚,堇色罗裙轻轻垂地,衣袂飘飘。

    当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在城门时,她笑了,如梨花尽开般明媚......

    三年后。

    长廊西侧的梨花肆意地开放,柳絮风烟,又是一春。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慵懒。我双眼微闭,斜靠在秋千上,慢慢睡去。

    梦里梨花千树,洁白地开出许多温暖。梨花深处,沈言一袭白衣倚风微笑,如许,只要有你在身边,我就很好了......

    梦醒,徒增怅然。

    我下了秋千,信步到石桌前坐下,为自己斟了杯梨花白,思绪在酒香里蔓延。这梨花白,若只为浇愁而饮,不出三杯必醉;若是心里念着一个人,无欲无求地饮此酒,便是千杯,也不会醉。当年,沈言就是这样清心寡欲地坐在我面前,一杯又一杯地饮着梨花白。

    莫耶亭,泠然阁,我已经三年没去过了,想必那儿也是物是人非了。煮酒茗茶,琴棋书画,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许。

    如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她看了一眼桌上的酒,神色微伤道:你这是何苦?

    我望着那满树梨花,漫不经心道:凫儿怎么没跟你来?

    云冷带他去洛阳探亲了。听芸姨说林家又来提亲了,你还是要推掉吗?

    我没有应答,只是望着梨树出神。

    沉默一阵后,如忆叹气。

    如许,三年了,该放手了!相信沈言他也不愿看到你这样折磨在自己。

    沈言,三年了,为什么一听到你的名字,所有的悲伤都在心底浓浓地化开......

    那日在青玄门,所有的人都已散去,我也没等到沈言。于是,我去了沈家。在沈宅门口,我看到了一排排白色的灯笼,还有挂满梁柱的白绫......我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这时,那日送玉钗到泠然阁的婢女从我身边经过,我叫住了她。未及我开口,她便黯然道:莫小姐,三爷没了!

    我顿时手足冰冷,愣住了。又忽然抓住那丫头的衣袖,

    你在说笑是不是?怎么会是沈言呢,他跟我说过此次战事不大,只是历练而已.....沈言没死,他不会死的对不对?

    那女子哭了,莫小姐,大军中了敌军的埋伏,是三爷趁夜带人突围才得以转败为胜,可是三爷连夜奋战,身中数箭,伤重而亡......

    我推开她,后退,一丝疼痛涌上心头,继而悲伤如排山倒海之势袭来......

    我没有去看沈言最后一眼,而是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沈宅,心如死灰般凄凉。走在街上,梨花在风里散乱地飞,恍惚间,又看见了沈言那清浅的笑。我策马去了西郊的莫耶亭,在亭子里徘徊了很久,也没掉下一滴眼泪。情到悲处,岂是几滴泪水便可以化解?

    在这断鸿声里,我立尽了斜阳。

    沈言,你怎么可以忘了你的承诺?

    低头问残照,残照更空虚......

    如忆走了后,我开始吹箫,曲子是当年沈言弹了无数遍的《梨殇》。玉箫声里,我看见了沈言浅淡地笑,双目流淌着清辉,干净得不食人间烟火......

    一曲阑干一倍愁,玉箫声断。

    放下箫,我上了秋千。

    一树梨花落晚风,满地残阳,翠色和烟老。

    我闭上双眼,握紧了手中的紫玉钗,仿佛握住了一个人的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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