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和中学里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说是许多年前,初三二班曾有一个非常漂亮的校花在厕所里失踪了,有人猜测是被杀害了,但无从证实。据说每当暴雨交加的深夜,她就会出现。
一
“虎子,隔壁班那个语文课代表长得怎么样?”说话的是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绰号大野。
“少惦记人家女同学,再几个月就要模拟考了,别班主任又把你老爸叫来了。”虎子是班上的学习委员,老师秉承着以好带坏的想法,让大野搬进了虎子的宿舍。
这不,深夜几人睡不着,开始吹起了牛。
两个班级都是同一个班主任,身为班干部的虎子一直要与隔壁班沟通学习上的事情,这也是大野问他的由来。
“今晚的雨下得真大呀,也不知道明天的体育课还能不能上了,”见虎子不回答,大野换了个话题,反正就是不和学习搭边。
从小到大他就讨厌学习,他父亲就是个混社会的,他老人家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这点上,父子两个倒是一脉相承。
“哎虎子,你说那个校花今晚会不会出来?”大野想到了这茬,雨夜的微光下,他的脸上泛着光。
“少扯这些有的没的,都说了是传说了,哪里还有真的。”虎子嗤笑着说道。
这时一声惊雷炸响,整个宿舍楼都仿佛晃了几晃,一闪即逝的电光下,一切都被镀上了惨白的漆。
大野缩了缩脑袋,接下来的话也被吓回了肚子里,宿舍里霎时一片寂静。
哗哗的雨声打得很急,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厕所的窗户像是没关紧似的,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窗台,如同催命的符咒。
一个接一个的闪电划过天际,像是忽明忽暗的灯光,每个人都不再言语,但也都无法入眠。
过了很久,大野突然小声问了一句:“虎子,睡了吗?”
“嗯?”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操场那边传来的,像是......笛声,”哗哗的雨声下,大野的声音变得飘忽不定。
“想多了吧,这大晚上的哪有什么人吹笛子,呃......”虎子的话语一下中断,雨势减缓,外界的一切也渐渐清晰起来。
好像是有若有若无的笛声从操场的方向传来。
只是这大晚上的,谁会闲着没事吹笛子?两人犹疑不定,这个事情如同鱼骨般横亘在心头,睡意也一下消失无踪。
沉吟片刻后,两人决定起身一看究竟。
凝神倾听,如丝如缕的笛声如同哀婉的银丝,在耳中越发清晰,仔细辨别它竟不是从操场传出,而是来自于操场附近教学大楼底层的女厕,那片一直被封闭着的地方。
来不及言语,又是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白光照亮了整片操场,也把教学楼映得亮如白昼。
“那是什么?”大野指着女厕,牙齿咯咯乱撞。
就在那道闪电划过的瞬间,虎子也看到了,顺着生锈铁门的缝隙,隐约能望见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身影,身材姣好,长发披肩,她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她的面容。
“你说那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个......”大野显然被吓到了,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别乱说!”虎子突然打断他。
一夜无眠。
二
第二天,两人顶着熊猫眼的样子着实把班上的同学笑得岔了气,但虎子两人却根本笑不出来。
课间,虎子把隔壁宿舍的同学叫到一边,问他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知哪里有个神经病晚上吹笛子,搞得我都没睡好,”然后他指着虎子的黑眼圈,“你不会因为这个弄成这样的吧?”
“那你还看到什么了吗?”虎子没回答他,继续问道。
“能看到什么呀?这风大雨大的。”
虎子突然想起来,因为建筑朝向的原因,唯独自己的宿舍开有正对操场的窗户,也就是说昨晚只有自己看到女厕的异常。
那一整天虎子都不怎么在状态,昨晚诡异的人影总在他脑海中翻腾隐现,虎子悄悄看了一眼后排的大野,发现他也是两眼空洞。
这可不行,得把这件事搞清楚了再说,要不然这段时间都别想好好学习了。
三
近几天的天气一直阴雨绵绵,每到晚上更是电闪雷鸣,事不宜迟,当天晚上两人就趁着雨夜的掩护躲过传达室大爷的视线,沿着墙根悄悄向教学楼进发。
都说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况且目标是老教学楼下封闭已久的女厕,随着两人的靠近,心头难以避免地颤抖起来。虽然没人提起,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校花的传说。
操场看似广阔,但在两人快速的前行下,也很快被抛之身后。
有些事情,一定要身临其境才能感受到它最真实的一面。
在如今新教学设施层出不穷的背景下,老教学楼因设施陈旧早已废弃,现在也仅是作为仓库使用,而封存已久的女厕更是愈发破败,斑驳的墙面如同痂疮一样黑黄相交,看上去肮脏不堪,墙纸更是脱落大半。
顺着锈迹斑斑的铁门望进去,本应纯白的瓷砖上布满了道道红褐色的水渍,如同生了锈一样,让人头皮发麻。今夜的雨相比昨天缓了许多,但雷鸣声依旧,偶尔划过的闪电犹如白炽灯一般把一切照得通透。
女厕空间不大,厕池的木门早已腐朽、散落在地,整片空间一目了然,虎子两人互相搭着肩膀壮胆,趁着夜晚的微光打量着女厕内的一切,空无一物,而昨夜的笛声也不知所踪。
“回去吧,”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什么,虎子反而松了口气,转头说到,“早点休息,明天课上还要测试呢。”
“行吧,”大野应了一声,望着走在前头的虎子,快步跟了上去。
突然,大野发出一声刺耳的惊叫,虎子赶忙回头,只见大野跌倒在地上,手指兀自指着女厕的方向颤抖不止,眼睛紧闭不敢看上一眼。
虎子赶忙把大野扶起,同时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女厕的墙面上,竟无端流出一注鲜红的液体,看颜色竟与血液一般无二。
原来,刚才光线昏暗,两人的注意力都在厕池内,从而忽略了看似普通的墙面。
大野生性多疑,临走之际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时正巧一道闪电划过,女厕内的一切就真真切切地摆在了他眼前。
四
第二天清晨,警笛的鸣响震颤了整座校园,老教学楼的门前聚集了无数人,最里面校长与几名警察正在交流,一边站着的,还有虎子与大野。
两人作为第一目击证人,正在做着笔录。
人们这才知道,几年前的校花失踪案竟是真的,当年因迟迟找不到凶手就被搁置了,如今则重新提上议程。
中午时分,又来了几名施工队员,他们用冲击钻钻开了女厕的墙面,伴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烈腐臭,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应声倒地。
依稀间,能辨别出她身穿的是白色花边连衣裙。
事隔多年,除了眼前这具尸体,其他线索早已无从查证,也无法确定到底是不是曾经的校花,警长脸上虽满是无奈,但他还是坚决表示会尽一切可能找到元凶。
日落西山,折腾了一天的人们尽皆散去,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沉寂的夜晚开始重新夺回世界的掌控,萧瑟的秋风吹过,带不起一声鸟语。
虎子没走,大野也在一旁陪着,直觉告诉虎子事情没那么简单,冥冥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靠近女厕。
反正真相已查明,虎子索性趁着天还没完全黑下来,翻入了铁门。现在的女厕一片狼藉,尸体早已被法医运走,墙上镶嵌着一个硕大的巨洞,地上是一堆一堆被冲击钻击碎的瓷砖瓦片。
望着它们,恐惧反而被冲淡了不少,至少这些都是人工的痕迹。
眼角掠过碎砖,一张明黄色的小纸条映入他的眼中。他拾起一看,纸张不厚,却极为坚韧,纸面上用血红的色彩画着密密麻麻古怪的符号,像极了电视上道家的符纸。
看着它,虎子的不祥之感愈发强烈,他手指用力,伴随着刺耳的“嘶啦”声,符纸化为两截,奇异的是,符纸断裂后就变得无比酥软,秋风吹过,很快化为点点碎末。
这时一声熟悉的笛声在耳边悠悠响起,由近及远,逐渐消逝在天边。
“你听到什么了吗?”虎子转过头问大野。
“是上次的笛声,不过又消失了。”大野望向窗外。
“或许以后我们再听不到了,”虎子也扭头望向蓝天,“安息吧,学姐。”
尾声
那夜,遥远的城市里,一个缠着金链、带着金戒的成功人士正在酒会上举杯。
无数人恭维他,尊他为上宾,他也满目和善,仿佛一个慈善家,回敬着杯中美酒。
只是没人知晓他心底的一抹狠辣,混迹商场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知为何,觥筹交错间他突然想起了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当年他看中一个女孩,当时就惊为天人。他想用金钱将她收入囊中,谁知那女孩誓死不从,甚至坚持要检举揭发他,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只能出此下策。
想到这里,他打开手机,翻到通讯录里一个名叫天山道士的人,暗暗想着,是时候再孝敬孝敬他老人家了,说不定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
他深深记得道士的话,屈死之人最容易化为怨气,能缠着自己不得翻身。
还好当时他赐给自己一枚符咒,才使得自己近些年平步青云。道士还说,符咒不灭,才能保他平安。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露出一抹邪异的笑。
但是下一刹那,他心脏一阵剧痛,酒杯落地,转瞬就失去了意识。
第二天的报纸头条赫然写着:“五百强企业总裁心脏骤停,已于昨夜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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