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 燃烧的生命

随笔 || 燃烧的生命

每当看见香在烧，烛在燃，就让我感觉生命在燃烧。只是，燃烧的方式不一样。

佛经有云，人人皆有佛性，年轻时也曾自我膨胀，但跨过不惑，就不敢自比台烛一支，因为，它会发光，而我不会。也不敢自比炉香一根，因为，它会飘香，而我不能。清净时思想穿梭在庙堂之间，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末香灰、一撮烛泥，或许，只是沉潜了一些香烛味的空气。

也是从那时起，因为经常旅行的缘故，行旅之中，常常感叹人生如山，也如水。山，高高低低，或巅或谷。水，弯弯曲曲，或缓或急。人这一生仿佛被绑在过山车上，如同被捆在渡河舟中。时上时下，时左时右，时顺时逆，时安时危。或许一个智慧的生命，对此，自能应对自如。但是因为我的木讷和无知，无法如智慧的生命那般机敏，对人间那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几十年来应对的是这般见拙。

数年前，曾驾车从陕西出发经甘肃到新疆，重走玄奘之路，感受大师那宁进西天一步死、不退东土半步生的力量。途中，无论是敦煌的莫高窟还是古龟兹的千佛窟，尽管佛窟中的造像，多已体貌残缺，但我的内心却觉得他们是那么的完美、不朽。这种感觉，一方面出于对佛教的认知。更多的是源于心中对历代雕塑者的崇敬，他们的精神，如同佛陀一般崇高，他们的作品，也如佛经一般灿烂辉煌。这种完美与不朽，就是在那一窟窟小小的岩洞里一锤一凿成就的。是他们默默地将生命奉献给了这无言的石窟。在世俗的眼中，他们或许没有生命的激情与传奇。可是我的手抚过那佛窟的岩壁时，却分明感受到他们生命的昂扬与传承。仿佛间我看到了莫高窟的创造者们，以指为笔，以血为墨，用生命在孕育那梦幻的飞天世界。那巧夺天工的雕像、端庄辉煌的壁画不正是他们不朽生命的写照吗。

窃以为，智慧生命的成熟，应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肉体要通过这得到坚强的磨砺；心境要通过这辩析恬淡的娱悦；灵魂要通过这蕴含岁月的芬芳。玄奘大师，这个圣者，已经身体力行实践这一点。而通过对千佛之窟的拜谒，洞窟造像的创造者，又向我述说了生命的另一真谛，只要将生命，化作一柄刻刀，就会雕刻出完美的造像，只要把生命，化作一抹颜色，就会描绘出完美的壁画。尽管难于效仿，但我对这些佛窟的无名创造者，却有着无上的敬仰。他们的生命，以默然，超越了动感，开出了人生静美的绚烂之花。

佛经中常说，人生的获得，本是不易，生命的存在，就是奇迹。如果生命有他的座标、他的高点，那么现在我的人生轨迹，也不知该是生命的哪一端，前沿？还是后方？但我知道淡定和清净永远是智者的本色。况且生活已经告诉了我们，只要你真心付出，无论或静、或动、或语、或默，都能让生命如台烛般燃烧、发光，如炉香般清逸、飘远。

                2010年11月9日于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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