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尾随（二十八）

文/一只蒹葭

谁在尾随（二十八）

青哥将那串数字输入又删除，反反复复好几次终于拨通了：“老大……”

电话这头的赵警官握着手机等待他的下文，曹万哲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睡着。额头的青筋一根根涨得极高，像是歪歪扭扭的绿色蚯蚓，又像是藤蔓植物的根根触须。

他的眼珠儿在眼皮子底下滴溜溜打转，睫毛弯成顽虐又睿智的恰好弧度。

嘴角紧紧闭着，牙齿在那些安定类药液滴滴注入身体的时候慢慢放松，不再死死咬紧，发出咯咯的声响。

“老大……风清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青哥断断续续地说着，气氛莫名其妙的怪异。

“你已经在医院里吗？哪间病房，我马上过去看她。”赵警官示意身旁的下属应了一声。

“你是谁？你不是老大？”青哥听出来声音不对，立刻警觉起来，“让老大接电话。”

“我是他公司同事，怎么？你不知道曹经理今天晕倒了吗？我正陪他在医院输液。”警察将问题抛了回去，试图套出来更多的消息。

“麻烦你等曹经理醒来告诉他一声，风清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得流掉……”青哥说完话挂掉电话，越想越不对。

按平时的联系习惯，他的电话，曹万哲从未遗漏过。虽然他也看见过曹万哲服用抗抑郁药品，总归是没有多想。

到了这个紧要当口，钱财都不重要了。得先保命，进医院的时候他也看见了警察，所以让三儿和头哥先回去躲好就是这意思，毕竟他俩比自己年轻。

青哥看了一眼风清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那么滚烫了，只要退了烧就不会有大问题。

他又抬头望了一眼吊瓶里的液体，还剩下一半，按照目前的速度没个个把小时滴不完。

他站起来掩好门，轻轻退了出来。装作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微微驼着背在走廊上缓缓走。眼神飞快地巡视四周，小心仔细地探查曹万哲的讯息。

正紧张地寻找着，对面走来两个护士。其中那端着一盘瓶瓶罐罐的中年护士对另一个看起来小点的说：“小萍，今天送来那个要自杀的后来怎么样了？我今天都在急诊室忙着救那个受伤的小女孩，多好的孩子啊……算了不提了，对了，听说那个要自杀的男人还是被警察送来的。”

“奥，你说曹先生。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在挂水呢，暂时还没醒。207病房呢，我待会还得过去看看药水挂完没？”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小萍护士的每一个字都落入青哥的耳朵里。

他停下脚步走到窗边，扶着窗台假意看外面的风景。实则将耳朵张得大大的，继续听两个护士的对话。

然而她们也只说了几句，便扯到其它话题去了。不过对青哥来说，这已经足够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萍，将那张脸和身形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207……”青哥在心里头默念，他顺着楼梯下了一层，还没走几步就远远看见一个病房门口有个警察立在那里翻着文件。

出于本能，青哥转身准备离开，但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他回到楼梯间拿出手机，拔了那张电话卡揣进兜里。

然后立定身子，若无其事地朝那边走去。距离警察越来越近，当那个警察抬头看他的时候，他甚至点点头表示尊敬和微笑。警察回给他一个微笑便继续低头看资料。

青哥透过那层玻璃，飞快地扫了一眼。他看见曹万哲正打着点滴，另一个警察坐在床边看着他。

刹那间青哥的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他抓紧步子上了三楼准备回风清那里去，耳旁传来了一个声音：“小李，再给那个号码打个电话，曹万哲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