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闺蜜租住在地铁2号线某站的旁边,这里交通便利,百货超市应有尽有。我们早在几年前尚在学校时就约定了,以后工作了一定要合租在一起。
如今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
房子是最普通的两室一厅,一厕一厨,装修得非常清新,里面布置简约,没有多余的拐角缝隙,一目了然是我们共同喜欢的风格。
我们才24岁,可是已经做了14年的朋友了,这让我们越发心灵相通,彼此照应。而她同时有个在一起了6年的男朋友,这让我时常陷入尴尬的境地。
坦白来说并不是因为我对她的男朋友有什么非分之想,而是那个猥琐阴暗的男人实在入不了我的眼。两人刚在一起时,就不是相敬如宾,早早度过了热恋期,就开始了嘲讽谩骂,大打出手的生活。
吃火锅时,他坐我对面总要直勾勾地注视着我,询问我一个鹌鹑蛋为什么不一口包住,而要分两口吃。我不是爱惹是生非的人,多数时候我都选择沉默,这时候他就评判我是个装腔作势的女人。
他的阴郁气息缠绕着我们,闺蜜和他之间有爱情,有亲情。而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对他有些厌恶,有些恐惧。
而这次闺蜜搬过来他也跟着一起来了,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两个人学生时代就已经形影不离,那时我们三个人每天都同时出现,让很多人摸不清我们的关系。
奇怪的是,我竟然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仿佛他的存在的确是天经地义。我没有提出任何异议,这让闺蜜十分感激。
因为我是单身,工作的时间也集中在白天,这意味着闺蜜还没到家之前,我都要和这个猥琐的男人单独呆在一起。这也让我想尽快找个对象,可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从来对我都只有嘲讽的份,对视时脸上总是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我也并不是对我有所企图,而是想要告诉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可我对你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有时我从卧室出来,会看见他看着手机手淫,丝毫不管我的存在。
这些事情我从来没和闺蜜抱怨过,她比我要清楚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所有的都忍下来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是出于爱情还是其他的什么。
日子本来应该平静下去,我也该继续忍气吞声。可是为了不再孤独和泄气,我买了一只狗和一只仓鼠来打发寂寞的时光。
我是个动物爱好者,我也参加了很多动物保护协会。大概是因为和人接触的并不多,我更为喜欢动物一些。
而那个男人呢,这六年,我不知道目睹了多少次他拿着石头砸狗,拿着弹弓射鸟,折断无数昆虫的翅膀。他爱好吃狗肉,兔子肉,鸽肉,他说这些肉质鲜嫩,只要是不触犯法律而且可以买到的肉,他都愿意尝试。
最近我家狗身上好像长了虱子,终日抓挠,日夜睡不好。我正盘算着什么时候请假带去宠物医院,那个男人竟然先我一步。
我推门回家时,家里一股杀虫剂的味道,我以为是有蟑螂之类的,所以闺蜜喷了杀虫剂。突然听到我家狗在狂吠,我赶紧奔了进去,就看见那个男人手持杀虫剂,一边往狗的身上喷,一边追逐不止。
我尖叫起来,疯了一样跳到男人的身上,想要制止他。男人劲真的很大,直接把我甩了出去,一边狂笑一边说,“不是看你的狗一直搔痒太可怜了所以帮它一下嘛,有虫去什么医院,拿杀虫剂打一下就ok了。”
我的耳边一直是他的狂笑,以及狗的呜咽声。我抱着狗进了卧室,锁上了门,感到十分受伤。这个男人的一番话,像极了我父母。
那还是我小时候,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过敏了,我妈觉得没有去医院的必要,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用酱油涂满了我的全身,放在太阳底下烘烤。这导致我不仅变得很黑,而且身上留下了很多道瘢痕,十分显眼,这让我至今无法穿泳衣,或是其他暴露一些的衣服。
我躲在房间哭了一会,闺蜜一直没有回来。感到口渴,决定去倒杯水,才打开门,就看见他拿着一把水果刀在逗弄我的仓鼠。
因为笼子的缝隙很小,所以有着保护套的水果刀插不进去。接着就看他把刀拔了出来,不停地从缝隙中往里面插,而仓鼠躲在陶瓷窝里不敢出来。也许是受到了惊吓,也许是他趁我不在时动了手脚,总之第二天仓鼠就死了,我感到愤怒以及心灰意冷。
我感受着这个男人的恶意,他的猥琐下流。他对一切人和动物的不善良,都刺痛着我脆弱的心。
这个男人三天之后从楼上坠落了下去,一个居心叵测的人真是死有余辜。我被警察带走了。
经过细致的调查,我帮闺蜜顶罪的计划并没有如愿以偿。而在审问室,听到了以下对话。
“说说吧,为什么杀害你的男朋友。在一起好像很多年了,有什么不能忍受的,是不是男朋友和你闺蜜有一腿?时间久了很多事情都是难免的,男人哪有不偷腥的。你闺蜜还想要替你顶罪,八成两人已经有不正当关系了,觉得对不起你才想这么做吧。”警察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连我这个当事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
“这么多年了,他做什么我都原谅他了。在外面出轨,乱搞,什么都忍了,他下流猥琐,甚至对我闺蜜不尊重,我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前天,我竟然看见他的手机里有一张我闺蜜的裸背的照片。”说到这里时,闺蜜显得愤怒。
“就因为一张照片,你就这么小心眼?一定要置你男朋友于死地?”警察显然不能理解。
“我闺蜜身上有许多疤痕,都是小时候父母疏忽留下的,她一直因为这个很自卑。我曾经和她去内衣店买内衣,服务员冒然冲进去想给她介绍介绍,结果两个人都吓着了。我闺蜜回来以后,消沉了很久,还一直问我服务员会不会把这个当作消遣去告诉很多人。一个陌生人她都如此介意,心情不能平复,更何况是一个这么让他讨厌的男人,拥有这么一张致命的照片呢。”
“我呵斥男朋友,让他把照片删了,而他竟然还扬言要把照片发给我闺蜜,说是想看看我闺蜜因为惊慌失措而扭曲的脸庞。我当时就发疯了,和他争吵起来。我还告诉他,我闺蜜因为这个真的很自卑,甚至不敢找男朋友。他突然就笑了,一脸嘲讽地望着我说,嘿,我可是看过你们的聊天记录,她不是同性恋嘛,多少次我想照顾她一下,让她尝尝男人的滋味,这样就不会有女人喜欢女人这种事情了。”
“我从来都把他当作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想到他能邪恶到这个地步。我闺蜜从小就不喜欢男生,但是就是怕身边人的眼光,我一直帮她隐藏得非常好。我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站在我闺蜜面前,揭穿她。我想到我闺蜜崩溃的样子,整个心都疼了起来。我是爱他,但我更爱我的闺蜜。我扬言把他赶出去,他说很好,他要把照片以及这件事情分享给我们的所有共同好友,他要让我闺蜜颜面全无。”
“如果是我,也许承受的住。可是我闺蜜一直都是那么善良,她对这个世界上一切的恶意都是那么无所适从,而我也尽力小心翼翼去保护她,可是我却把真正的恶魔安排在了我们身边。他就要起身去客厅揭穿我闺蜜,而我慌张阻拦之下,把他推到了窗边,他就这样拿着手机摔了下去。”
警察显然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本该是一场狗血剧情,却突然变得有些伟大。闺蜜被关了起来,暂时禁止探监,警察找到了我,说要和我聊一聊。
“我很抱歉,可是你们的感情可真好。我原本以为两个女人之间,男人会是最大的阻碍,难免会为男人争风吃醋,你死我活。没想到男人对她而言真的是个阻碍,只有清除了,你才能得到保护。”
我显然没有力气去跟他谈这些,去听他赞叹女人的舍身取义,大义灭亲。我没什么知觉了,我坐上公交车想要到处转转。因为我发现,当我闺蜜不在以后,我真的不知道去找谁。这是一个比我妈妈还要重要的女人。
人在什么时候会恨从心起?我就是想创造和别人想得不一样的推理故事,一个出人意料的杀人动机。——东野圭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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