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婉娴
有人曾告诉我“当你追不上一个人的步伐时,或许你不适合站在他的身边。”
我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这么多么多年来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原因。
俞翼和我可以说是从小青梅竹马,在我五岁那年,他们家和我家成了邻居,她的妈妈和我的妈妈也成了好朋友。自此我也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小跟班。
俞翼长得很帅,成绩也很好,可以说是多才又多艺,而且对别人也很温和,简直就是近乎完美,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虐待我,我扪心自问我真的没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徐小萌,我的作业呢?”耳边又传来俞翼那寡淡的声音。
我可怜兮兮的转过头,拿着已经帮他抄好的作业望着他,希望他能良心有所发现不再让我帮他抄各科的作业了。
谁知道我眼前一黑,某人用手挡住了我的视线,他幽幽的说道“徐小萌,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样子跟你名字一点都不符合,还有你以后别做这种表情了,我心脏不好。”
我“……”
我用力的拍开他的手,慢吞吞的转过身,趴在桌子上,说过我样子和名字一点也不符合的人不就是你么!我愤愤的在心里想到。
“你在心里骂我?”他靠近我的耳边,轻声问道,柔柔的声音通过耳膜刺激着我的听觉,他哈出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脖颈,有些痒痒的,就像是一条蚯蚓攀爬在我脖颈间般。
“没,没有啊”我打着马虎眼,看着他不相信的眼色,内心的心虚更是如狂卷风般向我袭来。
“真的!”我举手发誓。
“最好,我检查一下你模仿的笔迹怎么样?”
面对俞翼的这个顺带检查作业是否完成的借口,我表示已经习以为常,毫无感觉了。
想到小时侯被他用一块德芙巧克力收买了这么多年,顿时就觉得心痛,每天各科作业都要抄两份,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俞翼,以后不要让我帮你抄作业了好不好?都马上要高考了,我得对你负责。”既然软的不行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我成绩不好了么?”
他的一句反问将我后面想要说出口的话扼杀在了喉咙处,看着他微眯的双眼,我缩了缩脖子,之前的威风全部折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还有,你要对我负责什么?”俞翼朝我笑笑,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我浑身不自觉的抖了抖。
同学们总说青梅配竹马是再好不过的了,可是,和他同桌这么多年,和他相识这么多年,为什么我总觉得我跟他的爱一点也不和谐呢!
他睡觉我放风,我睡觉他举报,他罚站我陪站,我罚站他轻松,这一点也不像小说里竹马该做的事啊!
虽说他总是这么可恶的虐待我,但是,有一点他对我还是挺好的,就是每次一吃饭,他总是会将自己碗里的肉夹到我的碗里来,路过的同学总是会赞美说他很有爱,其实,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幽幽说一句“同学,你想多了,他是为了把我养肥了,过年吃肉的”
我和他最和谐的时候,应该是夕阳西下一起放学回家吧,他的影子总是被拉得长长的,背影在晚霞里显得更加挺拔,我总是喜欢跟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的影子。
“徐小萌,你还要在我身后呆多久?”
我没想到俞翼会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我讲话,以至于神游中的我撞上了他坚硬的胸膛。
“啊,你停下干嘛!”我揉了揉受伤的额头,有些愠怒道。
俞翼勾唇一笑“笨蛋,快点跟上!”他轻轻点了点我额头转身离开。
我有些愣神,摸着被他点过的地方,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徐志摩的一段话“我将于茫茫人海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对于俞翼,我想也如此吧,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喜欢俞翼这件事情超乎了我的预料,它就像是一根藤蔓在我的心底悄悄滋长,蔓延,然后束缚住我的整颗心。
我只有静静的把它藏在心里,关上门,上好锁,距离就像是一条很宽的河流,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使我无法上前接近他,与他并肩齐走。
有时候我总会不自觉的哼起陈小春的一首歌“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信,从我这个身体里拿走你。”这句话就像是在诠释着我对他淡淡的喜欢。
俞翼很受女孩子的欢迎,就像是一颗放在石堆里的钻石,那样的耀眼夺目,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个女孩是隔壁班的英语课代表,她叫苏珊,她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长得十分的乖巧。
“小萌,我们一起去看俞翼打篮球吧!”苏珊跑过来拉住我的手臂,直接将站在教室门口正喝着矿泉水的我往篮球场拉。
看着环球状的体育馆站满了少女,我不禁感叹俞翼的魅力,我不敢否认从高一到高三只要有他的地方,美少女就总是会出现。
“哇,你看,你看,俞翼投篮了,好帅好帅啊。”苏珊激动的拉着我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随着俞翼投篮的动作,四边的女生都尖叫起来,我看着他穿着白色的球服,穿梭在操场上,犹如一匹奔腾的野马。
“嗯嗯,我知道了!”我连忙悄悄的从她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臂,然后看着她鬼哭狼嚎般的帮俞翼助威。
中场休息,俞翼接过教练手中的毛巾,有一个女生大胆上前递给他一瓶脉动,没想到他居然没接,而是朝我走来。
“干嘛?”我奇怪的看着他向我伸手,有些不明所以。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后,直接拿过我之前还没喝完的矿泉水。
“俞翼,那是我……”我还没说完,他就直接拧开瓶盖喝完了。
“那是你什么?”他擦了擦汗,将瓶子一发击中垃圾桶,不愧是打篮球的。
“那是我喝过的”我翻了个白眼,人家的脉动都不知道喝,居然来喝我没喝完的矿泉水,他确定他脑子没病。
“我知道,好啦,比赛了”说完,就勾着我的肩走过去,我连忙扯上苏珊。
“在这里坐着等我,苏珊帮我看着她。”
“加油”苏珊连忙为俞翼加油打气,俞翼笑笑,便跑往球场中心。
看着护栏两侧的女生,我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她们眼里的飞刀,不禁暗暗咬牙,果然是腹黑男,居然让我帮他挡追他的粉丝。
不知道是因为苏珊为俞翼攒足了力气,还是来自某些女生的诅咒,最后导致一个篮球朝场外飞来,结果,非常幸运的我被砸中了。
“哈哈,徐小萌,你说你怎么这么笨,就不知道躲么?”俞翼看着我包得跟小丑一样的鼻子尽情的嘲笑我。
整个小树林道都回荡着他无耻的笑声。
“是啊,我就是笨,谁让你一发命中的。”
我恼怒的跺跺脚往前走,心里有些微微难受,明明就是他自己技术不过关,还来怪别人笨,这种人简直就是过分。
突然,肩上出现一双手,俞翼将我带进他的怀里“就算你笨,但你对我来说却很重要。”他靠近我郑重的说道,说完又换上一副痞痞的笑容。
我有些愣神的看着他被微风吹起的额前碎发,心里明显感到了心跳快要停止的感觉,他说我是他最重要的人,最重要的人。
有时候,希望就像是生活的动力,它能给你非常人一般的活力,让你的世界更完美,但有一些希望却又很短暂,甚至让你来不及回味,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一天苏珊跑来问我,能不能和我们一起放学回家的时候,我有片刻呆愣,但我最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身边的俞翼,因为我的回答是与否决定权都在他那儿。
其实出于私心我一点也不想苏珊和我们同路,因为放学时间他只能属于我,然而,对于朋友,我又希望她与我们一起,毕竟苏珊喜欢他早就不是秘密。
我一直以为俞翼会拒绝,但我没想到从来不与别人结伴同行的他,破天荒的居然答应了,我的心里那时候有些涩涩的,就像是有一根针插在了胸口,拔不出,插不进,就那样卡在命脉地,看着我不停的挣扎。
因为有了苏珊的加入,一直有些沉默寡言的俞翼竟也与她开口畅谈起来,听着他们流利的英语交流,我就像是一个多余的累赘,看着他们能融洽的并肩齐走,我才明白这也许就是我和他的距离。
“小萌,赶紧上来啊”苏珊朝我招招手。
“不用管她,她已经习惯了!”
俞翼的话让我刚伸出去的脚迅速缩了回来,是啊,因为习惯,习惯永远跟在你的身后,所以总是不会显得太突出。
“小萌,你是不是喜欢小翼啊?”
听着苏珊叫着俞翼的小名,我微皱了眉头,这个名字不是只有我可以叫么?原来这并不是专属的啊!
“没有,你想多了!”我别过脸冷冷的说道,心里有些害怕,害怕这个秘密被人知晓,害怕失去俞翼这个朋友。
“哦,我就说嘛,现实中的青梅竹马肯定不会在一起,在一起的情况只会出现在小说里。”
只会出现在小说里,这句话就像是一个警钟敲响了我的神经,是啊,现实怎么会有青梅竹马在一起的呢?太过于了解,彼此都太过于熟悉,还有什么理由适合在一起呢?
高中,青春好像总是带着懵懂,荷尔蒙总是带着悸动,就像是我喜欢你如同一杯白水不掺杂任何物质那样的纯净。
经过苏珊询问我那件事情后,我发现我总是变的有些小心翼翼起来,不再尾随他们其后,而是离他们远远的。
“俞翼,今晚我妈妈要带我出去,我先走了。”说完,不等他回答,我便提上背包离开。
这些天与他们一起同行,我总是显得格格不入,苏珊就像是天使降临一样落在俞翼身边,而我这个折了翅膀的小鸟便没有留在他身边的必要了,与其说成全他们,还不如说我在逃避。
老班曾说过“爱情就是多巴胺分泌太多,同时,爱情也如同一根皮筋,你拽得越紧,最后伤得就越疼。”
无论是多巴胺分泌太多,还是我拽得太紧,这对我来说都不是好事,高考在即,我想我应该更好的投入学习。
我回到家当进门的那一刹,我立刻有股想夺门而出的冲动,俞翼一家竟然会在我家。
“怎么,徐小萌,你没出去?”
他的质问就像是一个耳光扇在我的脸上,让我的脸有些火辣辣的疼。
“不是说出去玩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看着他有些愠怒的脸色,我的火气也瞬间蹭蹭的往上冒。
“关你什么事。”我气愤的朝他吼一句后便躲进房间再也没出去过。
其实,有时候我很讨厌自己,明明就心不由己,却偏偏还要死鸭子嘴硬,或许因为了解他,所以在害怕拒绝吧!
我以为我们的不欢而散会让他疏远我,没想到,第二天他还是在原地等着我。
“你昨天怎么了?为什么撒谎?”他拉住本来想要忽视他的我。
“没什么,我没撒谎!”我侧过他的身旁离开。
“那你去哪儿了?”他瞬间拉住我的手。
“关你什么事儿?你能不能少管我!”
“徐 小 萌”面对我的怒吼,他也有些生气朝我吼道。
“你凭什么吼我,再说了不是每件事情你都有资格质问我,你跟我的关系只是邻居,还没有熟到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
气愤过后的口不择言估计说的就是我这样的吧,俞翼很生气的抛下我去了学校,而我也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不管是同学,朋友,还是邻居,我和他的关系都随着我的那些话就这样深深的断裂了。
放学,他还是走在前方和苏珊交流着,而步伐却未为我停留了,距离在越拉越大,到此刻我才明白,原来不是我和他的距离太远,而是他为我驻足的时候我从未上前。
他主动申请调了位置,作业也再也不让我帮他抄了,老师最后将安诚安排在了我的身边。
乘着朗朗读书声,安诚侧过身,小声的询问我“你和俞翼怎么了?”
我答不上来,只是摇了摇头,因为那个原因也让我无从说出口。
“最近你都没和他讲话耶!”安诚有些觉得奇怪的看着我。
“也许以后都不会讲了吧!”我微微一笑,失望的放下手里的书。
“那你不怕苏珊抢了先机?”
不怕?怎么可能呢,即使在害怕,又有什么办法呢,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好了,读书吧”
她见我不想在说什么,便也识趣的自己转向一边读书了。
复习在紧张的进行着,我们就像是医生在诊治濒临垂危的病人,身体上的紧绷,神经上的压力,最终让我以高烧三十九度对这种学习状态机械投降。
听安诚说我是站在窗口读书,读着读着就倒在了地上,还是俞翼背我来医院的。
而也是那一次,我们的世界冷战结束,他端着我妈妈亲手煲的粥一勺一勺很有耐心的喂我,虽然嘴上说着教训我的话,但是他的每一个动作却很温柔。
他说“徐小萌,你要是有你的名字那么萌,我就非常感谢你爸妈的基因了。”
他说“徐小萌,你智商本来就低,这下一烧,阿姨会哭吧!”
他说“徐小萌,你怎么这么笨,连照顾自己都不会。”
是啊,我就是这么笨,笨的最后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笨的最后把自己的心都丢了。
老班曾对我们说过“青春期有喜欢的人那实属正常,最怕的就是你不正常,但高中的喜欢我们只能将它放在心里,化为学习的动力,以后考了好的大学,告白那天就算失了情人还有未来。”
我想我也能做到,是的,所谓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紧张而又压抑的高考中我取得了胜利,虽然只考了二本,被深圳录取,但对于我来说,那是很好的一个契机,因为俞翼也选择了深圳。
高考后,班上举办了毕业最后一次聚餐,我和俞翼也同时参加了,我喝着果汁,吃着火锅,火辣辣的刺激感滑过喉咙,留下阵阵细微的刺痛。
安诚来到我身边,朝我举杯“祝你今天心愿达成,成就最纯真的恋想。”
我微笑着拿起手中的饮料“希望如此。”
是的,最了解我的人莫不过于安诚,埋藏了那么久的心里话该是时候说出口了,就像老班所说没了情人还有未来啊!而且,高中最纯真的情感不是更应该说出来么!
我走过去坐在俞翼的身边,他喝的有些微醉,整个人身上透着淡淡的酒味,他的头枕在我的肩上。
“俞翼”
“徐小萌”
我和他同时出声,我的心有些忐忑,听到他的声音后,更是吓得没胆。
“你先说”我诺诺的开口。
他靠在我的肩头,嘴里散着酒香,他说“徐小萌,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认识你,我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妹妹,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妹妹。”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心碎的感觉,那种在无声的空间里,咔嚓的一声断裂,就像是一面明镜受到了重力变得支离破碎。
他说“徐小萌,你有时候真的其实有点傻呆呆的,感觉就像是泰迪熊毛绒玩具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掐你。”
他捏了捏我的脸颊“你还是笑起来好看,哈哈。”说完,他便朝我倒来,我连忙用手扶住了他。
他轻柔的撑着我的肩膀,眼神紧紧的盯着我,目光仿佛能穿透时光,回到很久很久以前,眼里的宠溺就像是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要陷入其中。
他望着我,语气带着询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我也高兴!呵呵”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喝着手中的果汁,眼前竟变的有些模糊,明明喝酒的人不是我,醉的最厉害的却是我,我抬手轻抚一下脸颊,才发现原来我早已湿了眼眶落了泪。
听着同学们吸气的声音,我轻齿红唇一笑,还好终究我没有得不偿失。
青春期或许就是这样,总要在完美的人生里掺杂点遗憾,总要在完美的世界里,留一点过失,让你回味着美好的同时感叹着心酸的经历。
青春荷尔蒙的悸动,就像是天使跟你玩的一个游戏,底牌是什么你永远不知道,只有快要到你将天使的牌用尽的时候,她才会将底牌亮相,无论结果是什么,我相信那都将会是我们人生中难以忘记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我很高兴最后我知道了那个答案,虽然有些失望,但是我仍旧很开心,因为我的青春至少从未荒唐过。
俞翼,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却唯独你不知道,不过,这再也不重要了,我喜欢你,只是我独家的记忆。
我最终没有选择去深圳,而是让爸爸动用关系帮我改送到了武汉,在我离开的那天,他跑来找我。
他说“徐小萌,不是选择深圳么?为什么要去武汉。”
我鼻尖有些微微难受,我说“还不是因为我突然觉得我喜欢武汉了嘛!怎么舍不得我了。”
“对啊,舍不得了。”
俞翼,你知道么?当时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你的表情是多么的认真,那一刻我差点就要后悔我的选择了。
最终我还是离开了,你送的我,坐着去往武汉的火车,看着你的身影越来越远,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痛哭流涕。
俞翼,你一定不知道当时的我哭的有好厉害吧,把我身边的人都吓到了,你说去了武汉,身边没有熟人,记得照顾好自己。
其实,没有你的地方都是一样的,或许多年以后我们再次相遇,你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她,我的身边也有了那个他,那时候我们彼此再见会在说一句好久不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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